舒挽宁不太懂他的意思。
温钰辞刚刚涌上的敌意消散,冷眼瞥了他一眼。
“翟煊,你该走了。”
他揽着舒挽宁走进电梯,随着电梯门关上,翟煊缓缓低下了头。
电梯内,舒挽宁好奇的问:“他找你有什么事?”
温钰辞低头回她:“他说杨漫去翟家哭了半天,想要翟家支持她和温元国的公司。
翟家不想参与这些明争暗斗,来说明一下自己的立场。”
“翟家和杨漫有什么渊源?”她问。
车内,温钰辞给她解释着:“翟家地位和邱家差不多,这些年不争不抢。
翟煊的父亲杨丛是入赘翟家,原本两家和睦。
但因为杨漫,杨丛出了车祸没有救回来。
从那以后, 翟家与杨漫日益疏远,也不想她有什么瓜葛。”
顿了顿他道:“其中应当还有一些原因,但和温家无关,我就没有调查过。”
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是每次和她讲述什么都会讲述的很详细。
舒挽宁拉起他的手握着,又问:“那他妹妹是怎么回事?”
“翟煊原本是有个妹妹,但是很多年前就突然离世了,原因不太清楚。”
他侧头摸了摸舒挽宁的脸颊开口:“可能是你长得和他妹妹有点像。
他没有什么恶意,别担心。”
闻言舒挽宁放心的点点头:“好,我明白了。”
两人到达离园的时候,温奶奶和温钰明正在下棋。
一个气定神闲,一个紧皱眉头死死盯着眼前的棋子。
舒挽宁悄悄靠近温钰明,压低声音故意吓他:“钰明,你输了。”
“啊!嫂子你要吓死我!”
他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拍了拍胸脯,苦哈哈的看向温钰辞。
“哥......救我......”
温钰辞坐在一边喝了口茶,摇摇头看他:“教了你这么多年都教不会。”
舒挽宁坐在温奶奶身旁,拉起她的手拍了拍:
“奶奶,如果您在这里不适应,就去浅月湾,我等您。”
温奶奶笑呵呵点头:“不要担心,我在这里很好。”
离园被修复的比之前更富丽堂皇了些,舒挽宁四处看着,思绪忍不住回到以前。
想起......初见时的温钰辞。
温钰明趁机将温钰辞拉到客厅外,压低声音说:“我把奶奶的银行卡和房产证都拿来了。”
他抬着下巴等待夸奖,温钰辞点点头弯唇:“做的不错。”
“那当然了!我还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关心过奶奶。关心的还不是奶奶手中的钱财!”
温钰辞意味深长的看他:“可那是你母亲。”
温钰明低下头嘟囔:“她什么时候拿我当儿子关心了......”
两个人回到客厅的时候,屋内的两个人开始了新的棋局。
温钰辞站在一旁观战,眼看着舒挽宁要赢了,又用了小心思输给奶奶。
温奶奶疲惫的打了个哈欠,露出一抹笑开口:“奶奶老了,没精神了。”
她将剩下的棋子放在一旁,身后的佣人适时的去推她的轮椅。
“奶奶得回去歇一会,你们玩吧。”
温钰辞看向奶奶的背影,眼中是化不开的愁绪。
舒挽宁拉起他的手,目光询问他,只见他很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从离园离开的时候,车内一阵安静。
过了许久,温钰辞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朵里,很轻,很疲惫。
他说:“奶奶的身体各项机能已经在逐渐退化。
岑佑说生老病死,就算他们的医术再好,也没有办法。”
他将眼底的失落掩饰的很好。
舒挽宁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有至亲。
她握住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无声安抚。
温钰辞偏头看她,几次欲言又止,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松。
“舒挽宁。”他轻声唤她。
她抬眸看他,看不懂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窗外的路不是回浅月湾的,她疑惑的问他:“去哪里?”
他的沉默让她心慌,许久后,他低声道:“墓园。”
他抬眸与她对视,说:“消息是在离园时收到的。”
“那位阿姨姓胡,脑癌,离开舒家不过三年就已经离世了。
她的老家在京郊一个小的城镇,我知道你想见她,所以不想等到明天再带你去。”
舒挽宁应了声,很小声,眼睫垂着。
“我想过会见不到她的。”
她弯弯唇,哽咽着开口:“对我好的人不多。我又失去了一个人。”
她的眼尾泛着红,眨眼的同时眼泪落在黑色的裙子上。
温钰辞抬手去擦她的眼泪,温热,可他只觉烫手。
他无法像别人那般安慰她,说不出世界上还会有对她好的人。
除了自己,他无法保证任何人会始终如一爱她,护她。
她偏头擦干净眼泪,情绪始终不高,闷闷的不说话。
从天亮走到天黑,在夕阳只剩最后一点残余的时候车缓缓停下。
舒挽宁从窗户看向外面陌生的城镇,以及站在不远处的严河。
下车后严河将花递给她,白菊和黄菊, 是她最讨厌的花。
温钰辞从严河的车内拿出他准备好的平底鞋,扶着舒挽宁将她的高跟鞋换下。
严河在前面带路,走过小山坡,舒挽宁看到那座墓山。
她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顿,严河在一处石碑旁停下 ,她将花放在碑前。
她跪在墓前磕了个头,背脊挺得笔直,低声呢喃:“胡阿姨......”
舒挽宁看着眼前冰冷的墓碑,心中想说的话好像一句都说不出。
她弯唇露出一抹笑,只说了一句:“我没有再受欺负了。”
她跪了许久,温钰辞心疼她,但更尊重她。
见她要起身,他将人扶起,冲着墓碑深鞠一躬,像是在表达对她的感谢。
从墓山离开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舒挽宁将座椅放倒后,躺在温钰辞的腿上。
她环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服里。
怕她偷偷哭,他伸手去试探,却被她抓住了手。
“没哭。”她闷声道:“找到了就好。”
温钰辞第一次希望自己有爱自己的父母,那样的话,他们也会爱屋及乌。
他一直觉得爱是无关紧要的,可是现在,他希望怀中的人,会拥有更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