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三人泣不成声,岑佑揽着邱悦容轻拍,迅速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他看向沈清辰,低声道:“通知温家剩余两家,带人看好温元珊,别让她添乱。”
病房内满是温钰明的哭声。
温钰辞抬眸看他一眼,冷声喊道:“温钰明!”
“哥...”
“安静点,奶奶不喜欢吵闹。”
“好...”
他忍着哭音,忍不住就咬着下唇。
看到他嘴唇溢出血迹,舒挽宁走过去,擦了擦他的眼泪,伸手解救他的嘴唇。
舒挽宁摸了摸他的头,压低声音看他:“你哥哥也需要你。”
房门被推开,岑佑站在门口:“钰辞,温元珊来了。”
温钰辞将奶奶的手放在她的身侧,起身将毛巾洗干净,仔仔细细擦着奶奶的脸。
他给她盖好被子,沉声道:“钰明,守好奶奶。”
他转身,擦了擦舒挽宁眼角的泪,安抚的吻落在她的眼角。
舒挽宁看到他塌陷的背脊,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挺起。
奶奶走了,再也没有能庇护他的人。
医院外温元珊被拦住,温钰辞出门的时候 ,隔着午后的阳光,与她遥遥相望。
他站在廊下的阴影里,周身是化不开的悲伤,面色却是异常的平淡。
他一言未发,可是温元珊只觉头顶发麻,连忙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温钰辞将医院的保镖撤了大半去老宅,以最快的速度将奶奶送往火化。
因为奶奶说过,希望葬礼越简单越好。
回老宅的时候,岑佑和邱悦容已经身穿黑衣在院中打点。
沈清辰跪在灵台前,一身黑衣守孝。
温钰辞一身孝衣,抱着奶奶的骨灰盒迈进老宅,身后的舒挽宁搀扶着受伤的温钰明。
除了岑,沈,邱三家,温钰辞拒绝了所有人的吊唁。
温元森一家三口赶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沉默着跪在院中,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孝意。
温元珊悲伤的神情不多,见人到齐,她抬起了头。
“钰辞啊,家产......”
舒挽宁抬眸看她,迅速起身,在她继续开口之前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姑姑,该闭嘴的时候就该听话。”
她的目光极凶,吓得温元珊一愣。
温钰辞回头看她,问:“姑姑想说什么?”
“没什么......”
她抿唇环顾四周,院子里满是温钰辞安排的人。
温元森一家很是安分,在院中守了一夜,直至清早的时候他才缓缓起身。
他走到温钰辞身边跪下,低声道:“钰辞,有什么三叔能帮忙的你就说。”
温奶奶是在傍晚的时候下葬,夕阳泛着红,万里无云。
温钰辞跪在墓前,一手牵弟弟,一手牵妻子。
他一夜没有开口说话,面对舒挽宁的担忧,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回应。
对着墓碑一次次磕头,起身的时候她看了眼温元珊。
“姑姑,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若姑姑贪心,那就谅解一下我作为晚辈的不懂事。”
待她磕过头,他吩咐保镖守住她,奶奶喜欢安静,谁都不能打扰。
温钰明跪在墓前不肯走,严昊强行将他拉起,心理和身体的双重伤害,使他晕厥在原地。
温钰辞带着舒挽宁回了浅月湾,他吩咐厨房给她准备了吃的,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两个人一天一夜没有吃饭,舒挽宁早已饿的头晕。
她简单吃了几口,选了些吃的放进餐盘端上楼。
推开书房门,屋内浓重的烟味,熏得人直咳嗽。
屋内没有开灯,温钰辞坐在阳台的位置,指尖的猩红忽明忽灭。
他将自己藏匿于黑暗里,低垂着头,看得舒挽宁心口泛着痛。
在外人面前坚强的伪装,在这一刻全部卸下。
她将餐盘放在桌子上,借着窗外的灯光走到他面前蹲下。
他的目光空寂,眼根微湿。
见到眼前的人,他将烟掐灭于一旁的烟灰缸。
过了好一会,他的目光渐渐汇聚 ,抬眸对上舒挽宁眼中的担忧。
他抬手,动作轻柔的抚摸她的脸颊,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舒挽宁起身抱住他,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轻轻的在他后背拍着安抚。
明明他也是需要安慰的人,可是他知道奶奶不放心,强撑着自己说出承诺使奶奶安心。
在外人面前他不能显露自己的情绪,生怕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她摸摸他的头发,柔声道:“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感觉身前的衣服微湿,紧接着就被人抱在腿上坐着。
他抱着她,埋在她的颈间,温热的泪滑在她的肩膀上。
一阵沉默过后,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我以为我做好准备了。”
他早就明白自己留不住奶奶,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
舒挽宁双手捧着他的脸抬起,擦擦他眼角的湿润。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奶奶对她很好,她同样难过的说不出话。
温钰辞轻抚她肿胀的眼皮,问:“你吃东西了吗?”
“吃了一点点,吃不下。”
她依旧捧着他的脸,顺着他的话劝说:“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吃不消。”
“好。”
他抱着人走到桌子旁坐下,疲惫的眨了下眼睛:“一会你先休息,我去看看钰明。”
舒挽宁:“清辰在医院陪他,你今晚好好休息。”
医院内,沈清辰坐在床头,看着温钰明的眼泪混在饭菜里。
他不太会安慰人,张了张嘴,又将苍白的安慰咽回肚子里。
岑佑两个人也没有离开,坐在走廊内双双沉默。
温奶奶的离去对众人来说皆是不小的打击。
邱悦容靠在岑佑的肩头,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
“还好钰辞现在有了挽宁。”
她轻声说着,岑佑叹了口气,偏头看向病房内应声:“都会好起来的。”
温钰辞睡不着,坐在椅子上看窗外的明月,舒挽宁打开门的时候,他回头看她。
“怎么还没睡?”
面对他的询问,舒挽宁轻声回应:“知道你睡不着,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