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天地之内,莫不是皇国的土地,开荒种植田地的人民当然需要向进纳捐税。更加重要的是,当入侵者来袭需对付时,越人成为常住居民,南海区的治安负担就能减少不少。这等双赢,自始自终都是大秦占得了。
接着数十块巨大的原木和无数根竹杆抬至陆地作为船工向子婴行过问候礼后,他们结群离去。
每三日运一次原材料,下次再带来的时间就是在这之後三天。
子婴微点了点头,回应对方,带着郦商走出高台:\"跟着我,小爷将要带你看一个好东西!\"
总觉得这话有些蹊跷,郦商内心闪过一丝警觉,但却仍然紧跟在子婴之后,朝着河边那间简陋的小房走去。\"公子见礼。\" 青瓦顶下的工人大师躬身施礼,头上戴着贵族式样的帽子。郦商用眼神识别了一下,那是新上任的大将作公输轨的次子,工师公输盘,他似乎不太明白眼前的场景为何有些不合常规。水车上装置有转动的手柄和杠杆——这个锯条,是怎么工作的?
\"这是何等奇妙的机器啊!\" 郦商看着子婴说道,后者则是一副赞叹的目光。陛下?陛下如今正位于阿房宫吧?和陛下之间的联系在哪里......他的疑虑越来越浓。
公输盘面带笑容地解说起来:\"此器械是按陛下绘制的图纸由老先生打造而成的,在水利的帮助下,比旧有的方式提高十倍以上的工作效率!”
郦商瞪大眼睛,低声念叨着:\"居然真的那么神奇吗?\"“如父亲常说,工艺巧夺天工!”说完,笑呵呵的继续介绍下去。
这些机器看起来并不复杂。就像陛下一向所说的方式那样,仅需将水车旋转的动作转换为直线往复运动,以推动锯片进行往返拉伸的动作,以实现切割木料的目的,而且构造精妙至极。他凑近观察了一下,发现在那锋利的锯牙上刻有清晰的小字,显示制造者为大将作公输轨,工师黎,以及监制人于昌。这就是大秦国独有的“物勒工名”管理制度吧,若是在制造过程现问题,追溯起责任时,只需要顺藤摸瓜地询问到公输轨便可。公输盘补充说道:起初本想使用圆形的切片进行切割,但实际尝试后发现稳定性不足,无法精准削平木材边缘,为此重新构思,采用上下运动的锯齿设计更为合适。在这河流沿岸,一共建造了两个堤坝,并安装了水车。每一架水车便能够带动两组锯木机器运作。“我们在这棚内布置的这两台锯床则是专用来切片制作木版。”
随后,公输盘领着郦商用眼神指向水车主干两侧悬挂的滑槽:“锯条的排列就像框架式架构,允许我们以整齐的列队设置一排排刀刃,更可依照木材的不同需要调节锯条间的空隙,提高精确度。”这就是联动工作原理,锯条分成上下两批运作,只需把原木插入这些刀刃之中,经过对面的加工,就能切割出来一片一片的木材板材,这样的效率非常高,一般只需要少数几个工人便足够将物料放入切割机器内部。
公输磐指了指刀架对面的平台,“这叫陛下称作的锯架。底座有四个铁轮子,卡在木轨上前后移动。”
郦商审视了一番,问道:“能让我试试不?”
子婴开怀大笑道,“当然可以呀!免费劳动力,这可是公子我喜闻乐见的事情!”
“但在开始之前,需得穿上特别定制的工作袍!”
郦商顺着指点的方向,看到了悬在木架上那套名为“工作衣”的工具——猪咀式罩面设计用来抵御木粉,皮革护手显然就是为了防护锯伤臂膀的危险设计。
“还有两座机器是这样设计吗?” 郦商摸了一下那细长厚重的锯齿条,转头询问公输磐。
“并非如你想,其中一座木轮车连接的两部锯具,上下分层配置。下方专门用于截断粗大的木材,上方则可以用来做直锯,加工特殊形态的木条或方形木块,亦可借助度量器切割指定的角度形状。”公输磐摇摇头解释道。
“这些机器能锯出我们那间竹房的门框?” 见到公输磐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肯定,郦商不禁惊叹,“鲁班之后果真不同凡响,这台锯真是将它给用精妙绝伦了!”
“这是我等继承先贤智慧之后的微薄贡献。”公输磐面带微笑回言。
子婴轻拍手,“这些都是君主的成果,我们仅是对其做出适当改良,有所发展。”
几位奴隶扛着晾干的圆木进入工作区,公输磐指导郦商站立到锯具后面开始操作,旋转着控制杆,将三个滑轨推进锯具内部,同时转身给一旁的领班说,
“让他们把圆木摆上来,对,前面向外拉开一点,背面用力按住。”
在领班按照指示调整好了圆木后,公输磐走上前去,用力将三个推进器上的金属插钉砸入圆木。插钉如钩如嘴的插入,起到固紧木材的作用。
公输磐确保木件固定稳固之后,转身来到了锯条面前,开启了旁边的水渠,引导着竹筒对准锯条的切面喷流,这用于为锯条提供冷却水流,防止高温烧伤。
他又检查了几次锯条的确固定牢靠无误后,最终点了点头,指示外头的工匠接通水源。
只听一阵水声从外面涌来,伴随着锯条迅速启动,在上下舞动中发出阵阵轰鸣声。
公输磐再次叮嘱众人注意,“在这台锯机运行期间,请务必不要接近与使用无关的人,即便是正在操作的人也要保持至少一尺距离以远离锯齿区,万一疏忽可能会导致生命风险!”
直到听完领班对他的安全指示进行的传述,几名工人也点了几点头表示理解后。公输磐回到了操作位,沿着竹子周围看了一圈,并转向对身边的郦商表示,
“现在可以开始了。”
他用力向下滑去,随后脸上露出惊喜之情:\"嘿,这速度真是快呢!\"
原先要数个奴隶合力抬起石板放到传送带上的工作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毫不费力地推动着。
公输磐投来一副不解的目光,心中暗自嘲讽:“这家伙只负责一人对付一条巨大的鳄鱼,自然感觉一切都轻而易举。\"
郦商双手推着,向前滑动了三四尺,当石板前部接近传送带上的一排切割刀片时,突然传来\"嚓\"嚓声响,只见上下的切口正在逐步深入石板。
刀尖部分有细流喷涌而出,将粉碎的砂石屑带离,沿着先前准备好的槽口中流动。
他不停地向前推进,石板切割产生的碎屑沙沙地掉下来,在快要触及底部的瞬间似乎被刀锋完全切平。
在观看过程中,公输磐急忙下令:\"动作要快!赶快用工具接住那些将要切割下来的边角!\"
靠前位置负责指挥的工匠将其翻译成指令传送给几个奴隶,这些家伙立刻走向锯切区域后方,预备接取即将掉下的边料。
现今使用的是未剥树皮的粗犷石材,边缘会有一小段未割完的皮膜留在上面,通常并不会产生严重安全问题。但是,在执行这一动作时,竟然有一个人出于好奇心,伸手触碰皮膜。
公输磐连忙呵斥停止:\"不要乱动!\"
那位不慎伸出的手,或许不懂这些警告,但在这一刻全身震动后,仿佛惊雷般顿住了,呆站在原地。
海南人工头见状上前,一掌将其拉回安全处,继而举起棍子开始痛斥。
同一列的海南人奴隶们并未因此受到影响。相反,他们的表情上流露出一种得意和戏谑的情感。
\"差不多了……够了,\"嬴政注意到这一情况后的面容显得有些怜悯,于是发令停手。
接下来的交流环节,“明白!知道了!\"的应答声响亮有力,模仿着中原口音,显得颇为恭敬。
公输磐无奈地重新强调指导内容,以提醒大家:“水驱动机械运作时,操作者与刀片保持安全距离至关重要!保持至少一尺的间隔。明白这一点的请举手示意,否则请记住这个教训。”
工人们依从解释举手,示意理解其意义。尽管如此,他依旧感到忧虑:“你们应当理解我之前多次提到的规则。可是为什么还是记忆不清,而且现在公子也并不许我再行处罚。”
郦商只是淡然一笑,没有接上话语。他走向新制作出来的平板石头,细细地检查一番,不禁感慨出声道:“哎,切割得真是太笔直了,几乎看不见有任何曲弯!”
嬴政帮受伤的南海人工匠处理好了伤口,然后笑着说:\"下方安装着导向轨道,自然不可能出现弯折。\"
见状,公输磐连忙上前,对郦商说:“当你推锯床时,要记住拉动那个铁杆,这样做能使锯床的上半部分向外偏离一些,这样就能避免锯床碰到锯条。”
郦商试着拽了拽,看到锯床的上半部分连带着木头都向侧边倾斜了几寸,接着继续后退时,木块就不再碰触锯条了。
“哎呀,厉害啊!”郦商惊喜地问,“这也算是鲁班的秘密技术吗?”
公输磐摇了摇头,神色充满敬佩:“不,这不是我的秘密,这是陛下的智慧所在!”
郦商点点头,脸上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如果是陛下做的,不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才真是见鬼呢!
又尝试锯了两遍后,郦商感到有点烦躁,便唤来了一名工匠师傅替换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