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泛白,等到残梦的意识恢复清醒的时候,他竟然出现在了一间破旧的土坯房中,四周的墙面上糊满了报纸。
而且房间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潮湿了,味道闻起来怪怪的,不算很难闻,就是很怪。
“这就是我最开始的记忆吗?”
残梦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果然就像是浮黎说的那样,自己如今仅仅只是以第三人称的状态经历这一切,也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旁观者。
能够看到一切,无法对其做出改变。
就在他还沉浸在这种独特的视角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听到房间内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他顺着声音的源头望去,听到了一男一女,貌似是一对夫妇的讨论声。
男:哎呀,你别吓着孩子,娇弱的很呐。
女:哎,也不知道是哪家不要的孩子,你说说,生的这么俊俏,胖乎乎的多惹人疼啊。
男:哎,可怜啊。
女:你看,他怀里还挂着一个铜锁呢,锁上面好像还有两个字,叫……濯义?
男:嗯,是个好名字,以后就叫他濯义吧。
残梦眼神有些呆滞,他快步走进卧室,看到了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那个男人身形消瘦,皮肤黢黑。
这就是他的父亲吗?虽说仅仅只是养父。
画面定格了,他眼眶有些湿热的望着床上的那个小小的孩子,那是自己。
这间土坯房也很熟悉,自己在这个简陋的环境里生活了很多年,从幕后到台前,从一个无名之辈到青州将军。
突然间,画面一转,他揉揉眼睛。
这是在哪里?好陌生的地方。
残梦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来过这里,周围很荒凉,似乎是一块儿荒漠。
猛然间,身后传来一阵车轮转动的声音,他扭头望去,看到了儿时的自己,那时候自己大概八九岁吧。
自己的父亲挑着一捆柴火,拉着自己的手走在路上,额头布满汗珠,但脸上洋溢着微笑。
自己的母亲跟在他们身后,脸上也带着和煦的微笑,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走着,一切都是那么其乐融融。
“义儿,昨天在私塾里学到了什么啊?”
“哎呀阿爸你就别提了,昨天老师请假了,是一位夫长给我们上的课,好威风!
我以后也要做夫长!”
“好,做夫长。”
原本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可是突然间,残梦听到了箭矢离弦的声音,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一朵血花在自己面前绽放开来。
眼前猩红一片。
一股痛苦的回忆涌上心头,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在土匪的铁骑下化作枯骨,自己的胸膛也被剖开。
可是……那样的话,自己已经死了啊……
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豆大的雨水倾洒在地面上,突然间,自己本该生机全无的躯体突然间焕发出一股绿色的光芒。
一枚紫色的核心缓缓从它胸口中浮现出来,它内部涌出的力量治好了自己所有的伤势,随后又飞回了自己的体内。
就好像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这时,宛如行尸走肉的“自己”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茫然的望着四周,在这个年龄,他承受了不该承受的绝望。
“不该如此的……不该如此的……”
儿时的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质问着自己,质问着这一切。
现在的他紧闭着双眼,双手紧紧的握着,力道之大甚至能够听到指关节嘎吱嘎吱的响声。
曾经的他什么都做不到,现在的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雨落夜茗的刀锋从那些土匪的胸口穿过,却连一点划痕都没能留下。
“阿义……”
是她!是那熟悉的声音!只是有些稚嫩。
他猛地望去,看到地面的雨水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女孩的影子,她跟他隔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又如同隔着一道永远都无法跨越的屏障。
遥遥对望,她望着儿时的自己,轻声说道,“阿义,不要哭了……好不好?”
就是在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中多了一个名叫冰凌的女孩,正是因为有她,才让自己从绝望中走了出来。
没有迷失自己。
画面再次翻转。
这一次,残梦看到,少年时的自己,那座土胚房中多了一面镜子,以及一把简陋的,残破不堪的长剑。
那时的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要变强,要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自己,才能够保护爱自己以及自己所爱的人。
就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后山遇到了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冷冰冰的大姐姐。
“喂!你不要在这里挡着我练剑!”
少年时的自己用剑指着她,很是不服气的说道,然而她只是瞥了自己一眼,自己就被一股磅礴的剑气掀飞了出去。
要不是她留手,自己就死了。
“哇!好厉害!冰块姐姐你能不能教我剑法?”
少年时的自己崇拜的看着她,缠着她,要她教自己。
那位蒙着眼睛的大姐姐看着少年时的自己,问道,“你……为什么要学习剑术?你为何握剑?给我一个理由。”
“因为我想变得很强!只要我变厉害了,那就没人能够欺负我身边的人!我不想再次经历身边人的离去,而我却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少年倔强的眼神,终于融化了镜流心中的千年寒冰,她蹲下身来揉了揉少年时的自己的脑袋,轻声道:“你想好要握剑柄了吗?
你做好觉悟了吗?
当你松开剑柄的那一天,就是你死的那一天。”
少年时的自己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少年时,自己拜师漂泊至此得罗浮剑首镜流学习剑术,习得一身精湛的罗浮剑术。
残梦沉默的望着少年时的自己,他刚才的话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脏。
他现在已经够强了吗?
半神之力……足以纵横银河。
可是,重新回到这里来,他依旧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重演,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