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陆言青悠悠转醒,却并未即刻离开那温暖的被窝,而是紧紧拥着小夫郎,继续窝在其中一同养神。他就这般静静地搂着,直至敏锐地察觉到小夫郎似有转醒的迹象,这才带着些许不舍松开了手。
“锦儿,醒了吗?还痛不痛呀,可有哪里觉着不舒服?”陆言青轻声问询,语气中满是关切与疼惜。
林锦在夫君温暖的怀抱中悠悠转醒,眼睛尚未睁开,便下意识地在陆言青怀里蹭了蹭,活像一只慵懒的小猫。他迷蒙地摇了摇头,心底满是对自家夫郎的眷恋与依赖。陆言青感受到了林锦的依赖,温柔地轻拍着林锦的背,助他慢慢醒神。
逐渐清醒过来的林锦,脑海中忽地忆起入睡前的种种,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脑袋往陆言青的胸口使劲扎了扎,仿若要将自己藏匿起来一般。
“呵,锦儿醒了呀,可要起来了?”陆言青笑着说道,那声音里满是宠溺。
林锦听闻他的话语,身子微微一滞,而后转过身背对着他,只露出带着斑驳吻痕的颈项对着陆言青。
陆言青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拍他,柔声道:“夫君要起来收拾东西了,你真的不帮夫君吗?
”林锦一听他说明日就要上山之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低落的情绪。
林锦微微咬了咬嘴唇,默默起身,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缓缓挪动着身子,紧紧跟在陆言青的身后。
陆言青去菜地收拾他跟着,去挑水他也跟着。一路上碰到不少村里的阿嬷,皆打趣他们小两口感情甚笃。他好几次从溪哥儿身旁过,溪哥儿喊他都未听见。
“唉,看来还得靠我这个勤快的小哥儿!”
眼见大哥与哥嬷如入无人之境。溪哥儿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一边主动给自家阿姆打下手,还煮好了一锅热粥。
望着桌面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碗筷,嗅着那股由自己亲手熬制而成、香气扑鼻的粥,他心中不禁涌起满满的成就感:“嘿嘿,这家要是没了我,可怎么得了哦!”
一旁的文秋见状,向勤劳懂事的溪哥儿竖起了个大拇哥。
“锦哥儿、青小子,快出来吃晚饭啦!”
此刻,陆言青正在房内整理明日上山所要带的衣物,而林锦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帮忙。每一件衣服都被细心叠好放入包袱之中,摆放得井井有条。忽然间,林锦想起一事,打开床头上的箱子,从底下翻出一双新鞋子——这双鞋是前些时日陆言青去忙农活时,阿姆教他缝制而成的。原本,他打算将其当作一份特别的礼物赠送给陆言青,但上次上山后诸事纷扰给忘了。
沉默无言地把那双新鞋子轻轻放置在衣物旁边,伸出手仔细地将包袱布一寸寸抚平,仔细叠好,眼圈慢慢红了。眼眶里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般无法抑制,一颗颗争先恐后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哎……\"
陆言青低声叹息,紧紧握住林锦的手,将他拉入怀中。看着眼前深爱之人如此伤心难过,他怎能不心疼?又怎能放心离开?
他伸出手,轻柔地擦拭着林锦脸上不断滚落的泪珠,每一下动作都充满了怜惜与爱意。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林锦的脸庞,试图给予他一丝安慰和力量。随后,他低下头,轻启双唇,亲吻着林锦的额头、眼睛、鼻尖,最后落在那微微颤抖的嘴唇上。两人的唇舌交织在一起,传递着他的不舍与安慰。
待二人分开后,林锦眷恋地蹭蹭陆言青,慢慢平复好自己的情绪。
“夫君,你一定要小心,我在家等你,你要早点回来。”
看着林锦红肿的双眼,陆言青又一次亲了亲自家小夫郎还泛着红的眼角,“嗯,锦儿在家照顾好自己,不要事事都抢着干,也不要老是惯着溪哥儿。”陆言青喉头滚动几下,才将胸中的酸涩咽下。
两人就这般相拥了一会儿,直到又听到阿姆的呼唤,才走出房门。
文秋仅是一眼看到锦哥儿那红红的眼睛,便已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哎,说到底都怪他们家的境况不佳,以致这小夫夫俩才刚刚成婚没多久便要分开。等青小子上山后,她定要照顾好锦哥儿,也要交代溪哥儿多拉他出去走走。万不能让他总是胡思乱想,伤了身子。
一夜无话。
分离的时光总是匆匆。林锦感觉自己刚闭上眼,连夫君怀抱的温暖都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公鸡便打鸣了。
他昨晚惦记着要帮夫君多做些吃食带着,心一整晚都悬着。一听到鸡鸣声,林锦就轻手轻脚地起了。睡在门口被吵醒的大白凑到林锦跟前想要亲近,却被满心忧愁的林锦挥手打发回了自己的窝里。大白趴在自己窝里睁着大眼睛看着林锦进了厨房,才重新将脑袋放回两腿之间继续休息。
林锦刚打开橱柜,就被陆言青从身后抱住了。原来,昨晚睡不安稳的不止林锦,陆言青亦难以入眠,拍哄着林锦睡着后,他盯着小夫郎的脸看了许久。有千言万语想与他说,有万般情绪想向他表明。一切却又都藏在了心底。
“锦儿”陆言青抱着小夫郎,呢喃着他的名字,千言万语只化作了这一句“你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吧”
“嗯。”
两人在厨房里各自忙碌着,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但整个空间却弥漫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沉重氛围。偶尔不经意间的对视,眼神交汇之处流露出的尽是深深的不舍。
当文秋起身时,林锦正打算将擀好的面饼轻轻放入烧热的锅中。这时,溪哥儿也紧跟着自己的母亲走进了厨房。其实,他心里清楚,今日是大哥要上山的日子,因此昨天缠着自家阿姆一定要把他叫醒。
\"哥嬷~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啊?\" 溪哥儿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用那娇柔可爱、还略带一丝困倦的声音问道。
或许是因为溪哥儿和文秋的到来,原本沉寂压抑的空气似乎突然间有了生机,渐渐活跃了起来。尤其有溪哥儿这个小馋猫在,一开口就逗得大家忍不住微笑起来。
“我打算煎一些面饼子当作我们今日的早餐,也好让你大哥带去山上”说到这里,林锦瞥了眼沉默烧火的汉子,他也感受到了夫君的不舍。但他想通了。他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不必为了一时的分离而过度伤怀。
“这些是放了阿姆腌的酸菜。这边的是加了胡萝卜丝的……”想明白了的林锦耐心地为溪哥儿解释,翻了翻已经被煎得金黄的面饼,确认两面都已煎好,快速把它捞出放在一旁控控油,又放了一个新的进去。闷不吭声的陆言青感觉到小夫郎心情的好转,也放下了提着的心。
时间很快就到了陆言青要出发的时候,林锦将包好的饼子递给走到门口的陆言青,交代道:“这两个是加了胡萝卜和韭菜的,早点吃掉,这五个是包了酸菜的,可以多放两天。”
陆言青耐心地听着他的叮嘱。
“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哥呢的,保证让他每天都开开心心的,等你回来你就能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哥儿。”
溪哥儿打破了两人间略显沉重的氛围。
陆言青抬手揉了揉溪哥儿的脑袋,虽说他们哥俩时常斗嘴,他也喜欢逗弄溪哥儿,但他们感情向来很好。溪哥儿才几岁时陆父就过世了,比他大六岁的陆言青早早懂事,默默扛起了家里的担子。有时就如同他的父亲一般。
“那就拜托溪哥儿了。”
陆言青深深看了眼自己的家人,而后毅然决然地转身向山里走去。大白蹭了蹭林锦,“嗷呜,嗷呜”叫了几声,仿佛在说会罩着他,让林锦放心。等林锦顺了顺它的毛后,大白就摇着尾巴乖乖跟着陆言青。昨晚林锦是等到大白回来交代了要跟着并保护好陆言青才去睡的。有大白跟着,他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林锦静静地凝望着陆言青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消失在前方弯道处。他微微低垂头颅,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难过。一旁一直关注着林锦的溪哥儿和文秋也不禁面露忧色。
然而不等他们开口安慰,林锦又重新振作精神抬起头来:\"溪哥儿,我们一块儿去河边洗衣裳吧。\"
眼见林锦情绪逐渐好转,二人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
\"太棒啦!那咱们把莲哥儿也喊上,带上渔网去捕鱼怎么样?我可馋鱼头汤咯~\" 溪哥儿兴奋地回应道。
林锦转头看向阿姆,文秋拍了拍林锦的背“去吧,我去田里除除草,你们小心点,别掉进河里。”
于是,林锦将一家人换下来的衣服装好,带上几颗皂角豆。溪哥儿则翻找出渔网和桶,两人欢欢喜喜地往河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