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眨眼间便到了除夕前夕,彼时的谢宸,也带着剿匪的部队归来。
他一袭银白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倒也有三分少年将军之感。
在对上城门口的迎接的百姓时,他发自内心的展露笑颜,尤其是还得知了谢珩和宋昭掉落万丈悬崖的好消息。
这怎么让人会不激动呢?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日宋昭带着夜闯山寨,当时于宋昭而言,分明已经是死局,山寨的众人却莫名开始身子不适。
宋昭绝处逢生,带着那几人将整个山寨的土匪都屠戮殆尽。
血!入目皆是血。
当时,还好……
还好他意识到不对,躲到了床底。
他眼睁睁地看着宋昭提着枪,在床边驻足良久,枪上新鲜的血液“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板上。
只要宋昭弯下腰,她就会看到自己,可宋昭没有,她太高傲了,根本不可能低下她那高贵的头颅。
哈哈哈,所以,他谢宸,命不该绝啊!
反正现在谢珩和宋昭都死了,粉身碎骨,哈哈哈,那这个功劳,就是他的,一定是他的。
他这下倒是要看看,那群老匹夫还敢不敢在背后说自己,不堪大任。
他现在也是有军功的人了。
他双颊突出,眼眶凹陷,双眼充满了红血丝。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殿下,皇太后有请。”行至宫门,一个内侍便拦住了谢宸的去路,恭顺道。
谢宸讷讷的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扯出一抹笑,“皇祖母回来了啊。”
“皇祖母不是去镇国寺祈福吗?怎么回来了?”他愣愣的道,“对哦,邓内侍,你是皇祖母身边的人,快带我去见皇祖母!”
他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蓦地从马背上跳下来,跟着邓内侍就朝寿康宫的方向走去。
“孙儿,拜见皇祖母!”他行了一个跪拜大礼,然后在内侍的搀扶下起身:“皇祖母,您找孙儿有什么事啊?”
太后见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想到自己不在京都时他做的混账事,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皇帝也是,这么大的事情都任由他胡闹,那还要律法作甚?没有规矩没有方圆,皇帝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跪下!”想到这里,她倏然出声,“谁叫你起来了!”
谢宸被吼得一愣,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映像中的皇祖母,永远都是慈祥的,尤其是在对他们这些孙辈时。
“哀家叫你跪下!怎么,太子如今架子这么大,连哀家的话也敢不听了吗?”太后神色不善地盯着他,眼底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
“孙儿不敢。”谢宸蓦的跪下,“但皇祖母要罚孙儿,总要给孙儿一个原由不是?总不是平白罚了孙儿,孙儿还蒙在鼓里吧?”
一番话说得太后直蹙眉,“是吗?哀家不在长安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
谢宸心头一凛,这段时间他做的事情那可太多了,他哪知道太后说的是哪一件?
思忖良久,他才微微抬起头看着太后:“孙儿愚钝,还请皇祖母明示。”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太后更生气了。
太后冷冷地觑了他一眼,“秋霜,告诉他。”
“既然太子殿下记性不好,就由老奴提醒一下殿下吧。”秋霜将太后扶着坐好,“敢问太子殿下,擅自退亲是谁撺掇的?”
“敢问太子殿下,宋大娘子犯了什么错?敢问太子殿下,为何退亲这么大的事,太后就在镇国寺,没人去知会太后一声?”
秋霜一连三个问题,问得谢宸面红耳赤。
“皇祖母,宋昭她行为不检点……”
“放肆!哀家就是这么教你的?行为不检点?哀家倒是要问问你,何为行为不检点!”
太后猛地一拍桌,“说!今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到朱雀大门去跪着!”
“皇祖母教导,女子贞洁从不在罗群之下,女子体力天生不如男子,若女子路遇劫色之人,当保命为主。”
谢宸讷讷道:“孙儿都记着呢。”
“那哀家再问你,宋昭是主动勾搭男人了吗?”
“她一个弱女子,落水被人救上来,救她那人非但没被嘉奖,反倒被你们倒打一耙,这是什么道理?”
太后字字珠玑,看向谢宸的眼里,隐隐有些失望。
当初她就不同意皇帝立那个林家女为后,太过小家子气,她不喜欢。
奈何皇帝不停劝阻,死活要如此,无奈,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她教导出的好儿子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这简直就是有失皇家颜面。
皇室中人,乃天下人之表率。
如此行事,上行下效,岂不是乱套了!
“祖母,孙儿知道错了。”
谢宸垂下头,心道还好太后不知道他们给宋昭下蛊算计宋昭的事,否则以她对宋昭的喜爱程度,只怕他这太子之位就坐不稳了。
“知错?你若是真的知错,又如何会到现在才意识到?又如何会三番五次地再算计她?”
太后冷笑:“你该不会以为你做的那些事,能瞒过皇帝的眼睛,就能瞒过哀家的眼睛吧?”
她一回来就让人去查了,很多事不查不知道,还真是一查吓一跳啊!
“皇祖母,宋昭是个外人,孙儿也是不得已的啊!”谢宸忙辩解道,“嫣然预言说,宋昭和五兄会威胁到孙儿的太子之位。”
太后闻言,失望地摇头,事到如今,他还在为了自己做的事找借口。
她闭了闭眼,“罢了,你先去冷宫瞧瞧你娘吧,哀家听说她在冷宫不吃不喝的,再这么下去,她那条命早晚得交代了。”
“什么?”谢宸不可置信地抬头,声音陡然拔高,“您说我母后在哪?”
“殿下还不知道吧?废后戕害皇嗣证据确凿,已被陛下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了。”秋霜在一旁解释道。
谢宸瞪大了双眼,这怎么可能?
父皇母后伉俪情深举世皆知,如今父皇怎么会因为别人,将母后打入冷宫?
他趔趄着起身,竟连礼数都忘了,跌跌撞撞地朝外面走去。
他不相信他的父皇会如此对待母后,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父皇孩子众多,他怎么就那么在乎那个野种?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