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他的,重新向他敞开。
他愣愣的,嗓子干涩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微掩上的房门被打开,进来的男孩目标明确地站到塔纳托斯的身前,将他大部分挡在了身后。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他曾在此前的十一年中无数次地做出这个动作。
毕竟,弟弟如果被那群小老鼠搞死掉了,他也享受不到因为弟弟而分享到的优待了。
是这样的,对吧。
就是如此。
里德尔阴冷的目光跟他的年龄丝毫不沾边,他看起来更像是孩童中的坏种,纯真背面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蛇开始向敌人扬起驱逐的嘶鸣。
可偏偏他将那孩子挡在身后的动作又是那么迅速轻巧,甚至没有扯到他分毫。
塔纳托斯没有出声,他感受到了里德尔握在他手腕上的温热的温度,轻轻顺着他的手贴过去,下意识躲靠在了他的背后。
“你是谁。”里德尔问道,乖觉的皮囊不再展示,这条毒蛇如同他脚下的生物一般感到威胁似的地吐出蛇信子。
邓布利多的眼神闪了闪,不厌其烦地再次说道:“你可以叫我邓布利多教授,我来自霍格沃茨,一座教授魔法的学校。”
“我是来给新生们送来录取通知的。”
在里德尔说出质疑之前他率先使出一道咒语,角落的衣柜唰得被火焰包裹,就在火舌将要舔舐上一旁老旧的窗帘时,所有景象统统消失,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里德尔原本暗沉的眼睛似乎都亮起来了,但是他没有随意表露出自己的惊讶或急切,反而像是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那我的弟弟呢,他跟我不一样。”
这种隐隐涩哑又无奈的语气最能挑起人们的同情心。
里德尔向来知道,并且善于运用,他总要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榨干出价值来才对。
反正这对塔纳托斯也没什么坏处不是吗。
跟自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弟弟就是累赘,如果这个自称来自魔法世界的人能帮忙救济他,他自然也可以更轻松一点。
至于任塔纳托斯自生自灭,他独自去上那个霍格沃茨学院——他还没无能到这种地步。
既然已经被他从那场不明不白的火灾中救活,总不能随随便便又死在他不知的地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邓布利多摇摇头说:“他跟你一样,他也是我想要带走的小巫师。”
“什么?”里德尔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格外分裂。
平衡的天平倾斜,怜悯的施舍无处安放。
一种被隐瞒的背叛感从他的缩紧的心脏生出,繁殖如藤蔓般搅紧他的所有情绪。
他几乎是带着隐秘的怒火唰得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塔纳托斯。
但是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塔纳托斯茫然无辜的表情。
他感知到了他的怒火,无措的惶恐侵蚀了他。
塔纳托斯甚至有些害怕地揪紧里德尔的衣角,些微的颤抖通过那片衣角传递出去,一路震颤至里德尔的心脏。
里德尔突然感觉有一丝的后悔,但那也只是极微小的一点,很快就烟消云散。
他依然愤怒。
“我不知道,哥哥。”不规整的绷带上晕出一块湿漉漉的印记,有细小的泪珠从塔纳托斯的眼角划过,莫名的恐慌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明明灭灭的灯光再一次从他的记忆中涌现。
萦绕不绝的憎恨,默然的疏离,无数条线开始混乱地缠绕到一起,在缠紧的瞬间“嘶啦”一下向四面扯开,他如同橱窗里的洋娃娃一样彻底要被撕裂开来!
那这次,我没有这种能力是不是就会好了。
灯光持续地明灭着,无形聚拢的黑雾鼓动着起伏,仿佛具有生命……
“停下!”
邓布利多的声音瞬间驱散开那抹黑暗,1891年的悲剧似乎要再一次在他的面前重演,默然者的前兆在男孩的身上涌现,邓布利多近乎惶恐地跨出了那道警戒线,握住他过分痉挛的手。
“不!放轻松孩子,没有人怪你,没事——”
局外人的言语总是那么苍白无力,先兆的闪烁无可停止。
里德尔在混乱中怔然,塔纳托斯苍白的脸色似乎不知何时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明明,我只是生气他没有告诉我,而已……
“对不起……”
微不可闻的歉意消散在他握住塔纳托斯手腕时冰凉的温度里,血液都仿佛在此刻冻结。
里德尔忽然想起那个夜晚塔纳托斯同样惶恐的表情,像是鸟儿坠落前泣血的哀鸣。
因为他吗?
就是因为你啊。
“对不起。”
这一声或许更为清晰,连攥紧他手腕的力度都更加深刻,血液通过压迫着的皮肤源源不断地散开那些温暖的热量。
奇迹般的,先兆戛然而止。
默然者在他的身上闪现,最后却全然回归平静。
坠地的鸟儿痛苦地呢喃着旧巢,他憎恶着坠落,却始终没有停止眷恋。
里德尔全身僵硬将他抱在怀里,就像是小的时候那样。
“哥哥……”
“……我在……”里德尔沉默地垂下眼眸,将他的脑袋小心地搁置在自己的肩窝,他又一次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对不起。”
邓布利多无言地看向他们,这对双生的兄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没有人失去,没有仇恨延续,两只雏鸟又摒弃了一切在一起抱团取暖。
阿利安娜,阿利安娜……
邓布利多默念着那个名字,只觉得一种苦涩到糖果都无法掩去的痛苦从他的齿间流过,最后顺着喉咙一路下坠,永无尽时。
“我该怎么称呼你们,孩子们。”
“汤姆·里德尔,塔纳托斯·里德尔。”抱着塔纳托斯的里德尔没有回头,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他的弟弟抽泣着在他的肩头沉睡过去。
“我会在八月中旬再回来接你们……”
邓布利多在心中深深叹出一口气,在交代完将要离开的瞬间,他突然心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斜射进这间略显昏暗的房间,细碎斑驳的树影从窗外盖下来了,有什么类如鬼影般的存在悄悄伸出了触角。
之前还在昏睡的男孩放在哥哥脖间的手慢慢蠕动着圈紧,明明眼睛被绷带遮住了,却还是给邓布利多一种他早已睁开眼的感觉。
淫靡满足的笑意在他的唇角勾勒出微微扬起的线条,他悄悄地藏在哥哥的臂弯里,如同披着羊皮的恶魔在皮囊下对着进网的猎物放肆狞笑。
无穷无尽的诡异。
但是当邓布利多再眨眼时,所有奇异的场景全都消失了。
一切正常。
那会是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