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动。
“如你所说。”
有什么慢慢消散在昏沉的空气中,暗流在平静的波涛下缓缓流动着,渐渐逼向无知无觉的巫师们,这一次没有人能在其中独善其身。
……
【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回来了。】
魔法部在当月的末尾正式发出了福吉退位的公告,新上任接手这场烫手山芋的人是鲁弗斯·斯克林杰,这个倒霉蛋扛下了福吉·康奈利留下的烂摊子。
在临走之前,福吉发表了一段不长不短的宣言,在真正无法掩盖伏地魔归来的消息后,他像是恐惧并无能接受这种情况,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似的,连讲话的语气都变得有气无力。
他的退位演讲在当天便登上了《预言家日报》的头条,几乎所有巫师都知道在那天知晓了——
那场曾经笼罩巫师界的黑暗真正回归了!
这一次,他们的救世主还能再救他们一次吗?
没有人抱着必胜的信念,卷土重来的黑暗只会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而庞大。
直到将巫师界彻底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相比起外界的腥风血雨,马尔福庄园倒是获得了难得的安宁。
因为塔纳托斯最近的伤势里德尔不再外出,手头上那些不是十分紧急的事项也都放权交给了小巴蒂去处理,庄园内一下子少了大半进进出出的黑巫师,环境瞬间清爽不少。
最喜欢闹腾的两头蛇也都开始窝在塔纳托斯的房间里不外出,院子里原本羽毛光泽暗淡的白孔雀们都像是浴火重生了似的,重新变得油光滑亮,整天神气洋洋地在院子里到处巡逻,看得卢修斯肉疼的心稍稍回暖一点。
幻影移形的分体伤口在塔纳托斯醒后其愈合的速度便呈直线式上升,不出小半月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几乎好全了,但是凤凰火焰的伤疤几乎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好在它分布的区域并不大,并不影响塔纳托斯的正常生活,只是在施展魔咒之类的方面战力下降了许多,大型的魔咒几乎都被禁止使用。
按理来说凤凰火焰带来的伤势不仅仅只是如此,但或许是赫奇帕奇金杯内的魂片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他的自愈能力,伤势暂时冷却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内。
另一种程度上来说,塔纳托斯现在也算是大病初愈了。
本以为塔纳托斯没有生命危险后里德尔就会不见踪影,但是等他都能随意下床走路后里德尔也没有离开马尔福庄园。
甚至塔纳托斯也没有见他去处理过什么文件,成天要么是坐在书房看书,要么是坐在客厅看书,又或者偶尔去魔药室试试魔药研究改良,顺便抓住塔纳托斯带去试药。
“我觉得你可以再多加点椒薄荷。”塔纳托斯窝在座位上,将那一饮而尽的空长条魔药瓶举起来皱着眉头说道,“它味道不是很好喝,还不如上一个112号的。”
“什么感觉?”里德尔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略过了塔纳托斯的抱怨。
塔纳托斯在椅子上静坐着感受一会儿,很诚实地回答:“没有感觉,肚子很暖算吗?你是不是把红龙血的剂量加多了,你确定不试试换成白鲜?”
oK,看来113号可以排除了。
里德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拿起旁边的笔在笔记本上打开的那一页做上一个标志废弃的小标记,顺手翻到下一页空白页面去。
至于塔纳托斯手里那个标着113的药剂瓶,它直接里德尔被粉碎在了空气中,另一只装满的113号凭空装好并摆放在架子上,跟之前的试验品排排放着。
“还有呢?”里德尔按照塔纳托斯之前说的建议再更改了一点配方,顺便加上其他的魔药配料进行毒性中和。
看着里德尔有准备再熬一锅114号的迹象,塔纳托斯原本还嬉嬉笑笑的嘴角瞬间拉平。
“没有了,哥哥。”塔纳托斯迅速开口,“我觉得人应该保持一日三餐的好习惯,我还要留着肚子吃晚饭呢。”
似乎是觉得还不保险,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衣服上被坐出来的褶皱。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要做,先失陪了哥哥。”
不等里德尔开口,塔纳托斯就熟练地用脚将前边摊着的纳吉尼的尾巴尖别到另一边去,然后在里德尔毫无情绪起伏的眼神下打开门朝他露出个抱歉的微笑,比兔子还快地迅速消失在了门后。
至于里德尔是在里面捏断了羽毛笔还是自己生闷气,那都是门里的事情了,跟塔纳托斯又有什么关系呢?
随着魔药室的门被关上,仅仅刚走到楼下塔纳托斯脸上的笑容便马上落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摸着听到动静朝他游过来的海尔波的头,将它拖过来的斗蓬穿在身上。
因为还处于昼短夜长的冬末,伦敦的天空在此时已经是接近于夜晚的黑沉,从马尔福庄园向外望去几乎是一片漆黑。
塞西绞着双手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海尔波游过去的时候还止不住地颤抖。
“如果我哥哥问起来,就说我出去办一点小事。”塔纳托斯将宽大的兜帽盖上,只露出一小截挂在肩前的长发。
明明还是冬末寒凉的夜晚,偏偏塞西却觉得藏在阴影中的那双眼睛比冻结的冰锥还要尖锐而刺骨,令它连颤抖也不敢做出。
“塞,塞西知道了。”塞西磕磕绊绊地说道。
“好孩子,跟他说我会在晚饭之前回来。”塔纳托斯满意地勾起没什么温度的唇角,袖中的雪松木魔杖隐隐露出锋芒。
下一秒,他和海尔波同时消失在门前。
塞西这才颤颤巍巍地想要回到厨房去,但是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青年,纳吉尼在他的身后懒懒地将身子缠绕在扶手上,朝它嘶嘶地吐着蛇信子。
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注视着他们离去的地方,谁都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大,大人——”
“安静。”里德尔充满凉意的目光略过它,瞬间止住了塞西的声音。
他知道的——塔纳托斯从来不曾避开他——
里德尔收回眼神,重新走上了楼。
目送这种亲缘之间的小事情,有时候做做也无妨。
现在学应该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