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一道又一道的小巷,不明的黑色小鸟缩在房檐边,见到人来就嘎嘎叫着飞远。
因为雨天刚过,巷边的排水沟里都是浑浊的污水,偶尔会有水泛上来浸湿地面,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难闻气息。
【如果你敢把尾巴垂到地上你今晚就别跟我回去了。】塔纳托斯警告地捏住圈在他手臂上的海尔波,这家伙正跃跃欲试地把自己的尾巴向下放。
以前钻霍格沃茨室内管道,现在想去钻地上排水沟,这跟那群玩泥巴的小孩有什么区别?
海尔波尾巴尖抽了抽,随即讨好地伸回来圈住他的小臂。
塔纳托斯没理它,他踩过有些高低不一的地面,穿过一栋栋密集低矮的破败房屋,随后停在一栋最边缘的旧楼前。
麻瓜驱逐咒和隐蔽魔咒仍在生效,周围没有巫师进入的痕迹,看起来还没有被不该发现的人发现过。
塔纳托斯懒得再找钥匙,直接用阿霍拉洞开打开了门。
门后,那只长耳朵的家养精灵海拉缩在客厅的桌角后面瑟瑟发抖,但是一等塔纳托斯走近它就像是炮仗一样惊喜地跳起来,直接蹦到了他的面前。
“主人,是里德尔主人!”海拉用家养精灵那特有地尖锐嗓音叫道,整个人跟弹簧一样不消停,“今天海拉要做大餐!为里德尔主人——”
“安静海拉。”塔纳托斯打断它的惊喜尖叫,“我今晚不在这吃,看好门,让这安静点。”
说完他就完全掠过了海拉,一路向着小客厅楼梯处的阴影走去。
海拉顿时安静下来,两只耳朵垂在地上,眼眶中仿佛汪起了眼泪,但是它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听话地消失在了原地。
塔纳托斯走到楼梯下,拉开了楼梯底的那道木门,一阶阶石阶梯出现在门后,一路延伸向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处。
荧光闪烁的光芒亮起,塔纳托斯举起魔杖,抚着旁边的墙壁向下走去。
大概走了三十几阶楼梯后,脚下的地面就开始变成平面,不再向下,周围的空间也稍稍大了一点,起码能容纳一个半人穿过。
塔纳托斯一路向前走去,不过十来步路一个小地下室就出现在了面前。
一个黑乎乎的椭圆形生物趴在地面上缩成一团,散发着跟塔纳托斯之前穿过的臭水沟一样的酸臭味。
【叫醒她吧,离远一点,你要是敢蹭上那一点今天你不把皮洗下来一层就别进我房间睡觉。】
塔纳托斯双手抱臂,魔杖轻轻地搭在臂弯上,荧光比头顶的忽明忽暗的灯泡稍稍暗上一点。
海尔波嘶嘶两声,慢悠悠地从他的手腕上探出脑袋,朝着地上的不明生物发出那熟悉的尖锐蛇啸。
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地上原本还在睡梦中“醉生醉死”的家伙人还没清醒过来,人就已经疯狂地爬起来四肢并用地往后退,直到撞上水泥的墙角。
“不,不不——啊——”
“安静一点,斯基特女士。”塔纳托斯抽出手亲昵似的点点海尔波的脑袋。
他掩在兜帽下的面容并不清晰,缩在墙角的不明生物却跟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尖叫声戛然而止。
塔纳托斯哼笑一声,声音轻佻得仿佛致命的绷直的琴弦,锋利到丝丝见血。
“看起来沟通不是问题。”手中的魔杖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确认了他俩之间的距离,“那这件事情就好办了。”
“我想斯基特女士的能力应该没有随着行为的退化而退变吧,现在是您正确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了。”
话落的瞬间,地下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声流荡在他们之间。
塔纳托斯没有上前一步,也没有转身离开,他漫不经心地目光扫过她蜷缩着一动不动的身躯,最后停留在她那双灰暗的瞳孔上。
“真是不好意思,海拉的招待不算周到,竟然让您变成这副样子——”塔纳托斯说,“就这么发疯了吗?那也太可惜了一点。”
他的语调拖得长长的,仿佛在读一首诗一样:“是吧,斯基特女士——多么懊悔,那些辉煌的过去仅仅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而离自己远去——”
仅在一瞬之间,塔纳托斯的语气便急转直下。
“所以,你现在的选择是什么呢?你知道的我的耐心并不好,斯基特女士。”
三秒的倒数都还没有在心中响起,地上的生物就动了起来,那双灰蒙蒙的眼睛眨了眨,不一会儿那些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做作世故便重新在瞳孔的深处泛上来。
丽塔·斯基特,这只让所有人都觉得难缠恶心的臭虫。
塔纳托斯在心中莫名喟叹一声。
现在,应该轮到我们来打一场舆论战了。
少年藏在兜帽下的嘴角轻轻勾起,黑夜轻柔地掩盖了所有的罪孽。
回去的路上天空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得周围都是连片的水雾,当塔纳托斯踏进马尔福庄园时雨已经变成了倾盆的大雨,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留下数不清的水痕。
塔纳托斯将身上的斗篷解下来递给旁边的塞西,客厅那亮着温黄色的灯,里德尔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第一个抬头的是纳吉尼,这头蛇刚喝完牛奶正懒懒地窝在沙发上假寐,卢修斯夫妇今天出门去盯着友军谈判了,晚餐只剩下里德尔和塔纳托斯两个人。
“可以吃饭了吗?”塔纳托斯站在他面前,上手直接抽掉了他的书本,“我以为你昨天就把344页看完了,今天怎么还在326页啊?”
少年看看书页,转头对他无辜似的笑笑。
“怎么,你晚上想要继续尝试新魔药吗?”里德尔冷笑一声反问,脸上没有丝毫被拆穿的窘迫。
“不,我不想。”塔纳托斯立马反驳道,“我错了哥哥。”
少年讨好似的将书合上,在里德尔阴森森的注视下把它放到桌上。
里德尔懒得理他,直接略过塔纳托斯就走向了餐桌。
塞西早在他进来之前就已经把晚饭摆在了桌子上,时间刚刚好,餐盘的温度都还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