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倩如在一旁观战兴味盎然,四只尸傀一拥而上几乎将那道纤细的身影完全遮盖。
“你看的很爽吗?”一道冷沉的声音出现在白纱覆面的白衣身影身后,长剑横在她细嫩的脖颈上。
“小白在哪,别想跑,你可以赌我出剑的速度和你掐诀的速度哪个更快!”
四只尸傀又围了上来,没有指令并没有扑上来。
可手底下的人面对她的威胁没有丝毫反应,更没有逃跑或是换位的小动作,安静的近乎死寂。
尚弦月正疑惑分神之际,手下一直没有反应的梦倩如手上的银铃轻抖了一下,身边一栋院子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一个小小身影身后追着一具尸傀踉跄着向她跑过来。
是小白!
尚弦月手下麻利将梦倩如身上的大关节卸下来,随手掏出根麻绳捆地结结实实,踹倒在地。
提剑就迎着小白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起来,灵气聚在右手一剑将那尸傀的头削飞。
“小白?”尚弦月喘息一阵,疑惑道。
一道阴寒之气靠近脖颈,尚弦月向后一偏头,伸手握住锋利的匕首才没让喉咙被捅个对穿。
怀里朔妄双眼眯起,嘴角上扬,笑得极媚气。
这哪里是小白,分明是梦倩如!
“呀,被你抓到了呢。”
尚弦月几乎被气笑了,手指捏着他的后颈,手心逐渐凝出水灵力,因为药的关系,原本柔和的淡蓝色水灵力已经冒着白色的寒气,一寸寸漫上朔妄的身体。
很快朔妄四肢就被冰晶覆盖,动不了了。
“你是不是以为,你寄宿在他身上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尚弦月这样说着,手腕在剑锋上划过,捏开朔妄的嘴巴硬生生将血灌了下去。
在属于梦倩如震惊的目光中,开口道:“从他身体里滚出去!”
血随着喉头滚动被吞咽入腹,一缕黑色的影子一样的粘稠液体从朔妄的影子里分离出去,尖叫着飞速流向倒地梦倩如的躯体,重合进去。
梦倩如呆滞的神情重新动起来,阴毒死死瞪着尚弦月,“你到底是谁!你的血里有什么东西,竟然能克制邪物!”
尚弦月没理她,左右梦倩如现在有天大的本事也跑不了,四肢关节被卸掉,现在的她就是摊烂泥。
朔妄马上恢复了意识,醒来第一时间察觉到嘴里浓重的血腥味儿,抬头看去正对上自己师傅女身时的冷脸,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师傅怀里,立马坐起来,视线逡巡一圈落在她还在淌血的手腕上,一张白嫩的小脸马上板了起来。
撕拉一声,尚弦月就见自己徒弟敞开外袍撕下一角干净的里衣,细致迅速地将她割开的手腕缠上了,收尾处打了个标准的蝴蝶结。
随机握着她受伤的手腕眼巴巴看着她,小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眼看小孩还要开口说话,尚弦月将手指放在他唇上,低声道:“嘘,不可说。”
朔妄疑惑望向她,不可说?不可以说什么?连师傅也不能叫吗?
许是朔妄脸上疑惑的意思太明显,尚弦月朝他摇摇头又重重点了下头。
为什么不能说?
尚弦月也很想骂人,没错就是不能说,说了会怎么样,尚弦月自己也不知道,但她可以肯定,结果绝对不是她想看到的。
“先将这货带回去,找人送回宗里。”
尚弦月站起身,将小白也拉了起来,不过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小白长高些。
出了城,已经看不见萧疾等人的踪迹了,看来是回去了。
尚弦月御剑抱着小白回去,将一个大麻袋扔在夜岐山驿转身就跑。
至于说给萧疾的解释,给是不可能给的,至少绝对不可能是现在。
连夜带着小白去了虎二家,将小兔崽子往夫妻俩面前一放,说是寄宿两天,没等虎二反应,人已经跑没影了。
徒留原地的小白用眼神骂骂咧咧,说好的带上他,就这?
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看的!
今天就是药效延长的最后一天,尚弦月自己都不清楚会有什么后果,想到卷轴里直接全身结冰,冻晕过去的经历,还是最好别让小白看见。
过了这一天期限,她会变回男身,尚弦月将衣服换好,甩出个阵盘将洞口封住,没有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三天她都会待在这里。
尚弦月安顿下来,可是萧疾那边却炸开了锅,梦倩如被人抓了扔在夜岐山驿门口,却不见半个人影。
萧疾阴沉着脸,面前吊着被卸掉关节五花大绑的梦倩如。
“他们人去哪了?”
梦倩如见萧疾这阴沉的脸色,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戏谑道:“怎么这么关心那姑娘?是因为她长得与情哥哥十分相像嘛?”
“你该不会是——”
尺素猛地窜出去,缠上了梦倩如的脖子,也同时将她的嘴捂得严严实实。
“荒唐,阿舒就是阿舒,与她尚弦月何干?”萧疾一扯尺素收紧了些,“也就你这种没脑子的蠢货才会喜欢她这种冷心冷肺的烂人。”
被骂了,梦倩如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是了是了,她就是喜欢情哥哥这样的人,喜欢的不得了,至于谁是没脑子的蠢货——
她梦倩如现在可以肯定,至少不是她。
她都来这了,怎么还没见情哥哥来看她,好久没见了,好想她呢~
“别说些废话,阿舒和小白去哪了?”萧疾将尺素松开些,能让她说话,但依然缠在她脖子上。
“她啊——救了情哥哥的甜心小可爱,自然是去找情哥哥了吧。”梦倩如像是感受不到脖颈上的威胁一般,半阖上眼皮兴致缺缺道。
“什么?”萧疾一头雾水,为什么叫自然?
“啊?她没和你说她和情哥哥的关系吗?”梦倩如一瞬间起了兴致,吊着她的绳子都晃了晃。
“她和尚弦月什么关系?”
“她说,他们二人是道侣呢~”梦倩如玩味地看着萧疾。
萧疾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成为道侣的,那他又算什么?
若是她早和尚弦月在一起了,为什么在临溪村的时候还要抱她?
为什么要拼死救他?
虽然他还没告白成功,但已经尝到些失恋的苦涩滋味了。
琼乐刚将几个凡人安顿好,回了夜岐山驿就听说梦倩如被抓了,到了审讯堂,就见萧疾伤情的模样,反倒是梦倩如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呃,到底是谁审谁啊?
“萧师兄,苍樱道友和小白呢?”琼乐问。
“和尚弦月一家团聚去了。”萧疾说着一甩尺素,收回来抖了抖,缠回了腰间,临出门留下一句,“回宗门之前,记得多带几个人,把她押回去。”
人都走远了,又补了句:“记得把她嘴堵上。”
诶?
琼乐和梦倩如双双疑惑。
苍樱道友和小白和……首席师兄?
一家三口?
这几个词分开都认识,怎么放在一句话里他就有些听不懂了呢?
算了,萧疾师兄平时总是这么莫名其妙的。
歪头叹了口气,看向身后的梦倩如,脸色沉了下来。
这种滥杀无辜的鬼修就该直接杀了,宗主的女儿倒是金贵,照他看就该一旦擒住格杀勿论才对!
出门正打算去委托堂挂牌叫人,路过他们几人住的院子,又看见风澜讯房间窗户上还破着的洞,想着等他回来再修。
嗯,说到做到,雕花的!
走过去,退回来,进了院子,偷偷摸进风澜讯的房间,不知拿了什么又鬼鬼祟祟出来。
不久,委托堂便集齐了押送梦倩如队伍的弟子,准备上路。
“等等!”琼乐走上前从兜里掏出一团白色布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塞进了梦倩如嘴里。
梦倩如:??!
一呼吸间,一股难以名状的酸臭味涌进口鼻。
呕!
无奈琼乐塞得实在用力,那布料在她呕吐的动作下不仅没被吐出来,反而还往喉咙里挪了挪。
这臭小子到底往她嘴里塞了什么啊!
嘿嘿!
琼乐暗自发笑,他就知道风师弟房里绝对有没洗的袜子!
押送梦倩如从传送阵走,一天时间便到了。
没想到的是,曦舍亲自带人将梦倩如押去了地牢里,说是要连夜审讯,第二天便公布结果,绝不姑息包庇。
却不想第二天,琼乐没等到梦倩如的审判结果,却接到了紧急任务。
由天元宗管理的辖区夜岐山旁,是由道乾宗管辖的方越岭,两辖区接壤毗邻之处便是渠水镇和清源县。
任务地点便是清源县。
琼乐打开分发下来的委托书,内容还没看先被委托人惊得睁大了眼睛。
风澜讯。
风师弟怎么跑去清源县了?
再看委托书上内容,人无故发狂,街上常因口角摩擦杀人伤人,痴迷偷盗劫掠,抛却礼义廉耻,人性之恶被放大唤醒,部分人形同野兽,丧失人性,事有蹊跷,且人数众多,速来。
诶?作乱的是人?
官府衙门不管吗?
这样想着,一群被分派过去的弟子都动身往清源县走了,琼乐在路上想着,具体情况还是到了以后再说吧。
风澜讯报官了,被打算占县为王的县太爷派人全城通缉。
呼!风澜讯甩掉追在他身后的府兵,擦了擦汗。
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最近格外倒霉,但是这两天碰上的事还是让他忍不住地想要骂娘。
一开始在冯府呆的称得上舒适,除了不能随意出府外,风澜讯吃好喝好,日子过的舒服自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最近冯府采买的频繁了些,也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直到三天前,到处开始挂上了红绸,风澜讯觉得奇怪,就随手抓了一个路过的小侍女问怎么回事,那小侍女见是他,笑得揶揄,说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就笑着跑开了。
风澜讯摸摸后颈,总觉得不舒服,回头就见冯常漪苍白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他,眼下青黑凹陷像是大病了一场,不复初见时的温柔明媚。
见风澜讯看到她,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上硬生生扯着嘴角漏出个笑来,可眼珠一丝光亮也无,风澜讯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尴尬回了个笑,草草摆手赶紧转头走了。
嘶,这女人盯着她看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第二天荷花池里淹死个侍女,说是失足落水,说是给了家属补偿就封锁消息草草抬去埋了。
风澜讯赶过去凑热闹的时候,侍女的尸身刚捞上来,抬着从他面前路过,风澜讯脸上的笑消失了。
正是昨日和他说过话的侍女。
一股熟悉的让人感到恶寒的视线再次落到他身上,顺着看过去,果然是站在角落远远观望的冯常漪。
所以,是这女人干的?
她到底想干嘛?杀了一个无辜的人,就因为和他说了一句话?
太荒唐了!
他不是会纠结内耗的人,径直走向冯常漪拽着她的胳膊到了个安静的地方。
“是你做的?”风澜讯开门见山道。
“是。”本以为这女人会狡辩一下,却不想冯常漪认得干脆,“我家的下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和府中所处可见的野草野花没有任何区别,我想杀便杀了,怎样?”
“因为什么?就因为他和我说了句话不成?”这时候也不提什么自不自恋了,除了这个风澜讯是真想不出别的原因。
“不是。”
风澜讯闻言疑惑,不是因为这个?
还能是什么,难不成真是犯了什么需要打杀的大错,或者是知道了什么秘辛才被灭口的不成?
“是因为你竟然对她笑了,那个贱人还敢笑,分不清自己斤两的东西让主子不开心了,她该死。”
什么?
风澜讯听见这原因,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确实不是傻的,这女人从他救了她对他有意思这他知道,但是自己也通过冯家家主明确表示了自己不喜欢她,本以为到这就结束了。
没想到她还变本加厉走火入魔了这是!
就因为这么个狗屁理由杀了个年轻小姑娘,颠婆吧!
等等,想起最近府里挂上的红绸和摆设,风澜讯有种不太好的猜测,不会吧!
这颠婆,想逼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