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峰从鼻孔里呵出声:“这就要问皇后娘娘您了。您能拿洪迈全族人的性命逼他杀帝,又怎么会不拿着吴茂的家人逼他不得说出真相呢?皇后娘娘可真是好手段啊,害得我们锦衣卫和蔡都督的东厂几百号人,被您甩得团团转。”
“笑话,若此事真是本宫做的,本宫将吴茂杀了便是,何必这么麻烦。怎么,留着给你们查吗?”
宋亚峰又是冷笑一声:“娘娘,您虽然贵为皇后,但大梁自先祖帝建国之初起,便定下法令,无罪不得随意打杀下人。吴茂虽只是坤宁宫一名负责添柴烧火的小太监,但到底也是一条人命。您不敢冒险,自然不会轻易杀人,拿捏住他的家人,是最好的办法。”
李双晚被这么颠倒黑白的说词给气到了,虽说锦衣卫是从北晋开创的,但北晋现任锦衣卫指挥使陆冬青却是一个正经的人。
这个宋亚峰与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事情的大致情况在马车上顾星言已经同她讲了。
她正要上前一步理论,就被顾星言拉住了手,朝她轻轻摇头,示意这件事他早谋划好了,不必担心。
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坤宁宫的宫女,确实不便出面。
宋亚峰说罢也不看舒皇后愤怒到极点的脸,挥手下令:“来人,给本官进去搜!”
顾星言将李双晚往后拉了拉,任由宋亚峰他们进去。
他今天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阻止宋亚峰,要的就是让他把东西搜出来。
李双晚看向顾星言,见他自来了之后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看来他今天是要借力反力,准备收尾了。
确实,一个多月了,大梁经不起这样的消耗,这件事确实是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自出事后,坤宁宫里便只留下五位下人,禁军都在外面护着坤宁宫的安全,且当时谢首辅与一众大臣已经明确,在案子查清之前,任何人都不得阻拦锦衣卫和东厂办案。
当时舒皇后在场,也是认可此决定的。
东厂都督蔡俊廷是一位太监,今天早上那个叫吴茂的小太监的口供便是他先审出来,然后再叫来宋亚峰的。
他拱手朝舒皇后一礼:“皇后娘娘,得罪了。”
舒皇后没说什么,让开道,让蔡俊廷带着东厂的人也进去了。
李双晚站在顾星言的身后,微低着头。
舒皇后早就看到这位标致的姑娘了,朝宁如姑姑眨眨眼。
宁如姑姑抿嘴笑,不敢多笑,怕被锦衣卫的人看了去,压低声在舒皇后耳边道:“娘娘,这位姑娘应该就是九殿下今儿早上出宫去接的那位姑娘了,您瞧九殿下紧张的。”
宁如姑姑又仔细看了看李双晚,皱了皱眉:“长得也还算周正,只是,肤色黑了些,不过没关系,女儿家养养也就养回来了。”
这姑娘咋跟个黑煤球似的,这是打哪儿来的呀,怎么晒着这副样子?
九殿下口味独特呀。
舒皇后又朝李双晚看过来,轻轻点头,长得也还算不错,但也只比一般的姑娘稍微出挑一些。
就是正如宁如姑姑说的,确实够黑。
罢了,只要他喜欢,是个姑娘就成。
李双晚知道总有两道视线时不时地在望向她,她脸火烧似的,头越发得低了。
顾星言也发现了母后和宁如姑姑的视线,将身子往李双晚这边侧了侧,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舒皇后和宁如姑姑见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眉眼间都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半个时辰后,一名锦衣卫在小厨房久不用的灶台底下搜出了一个油纸包,同时东厂的人在一个吊在房梁上的竹篮里翻到一个小匣子。
二人将这两样东西呈到了宋亚峰和蔡俊廷面前。
宋亚峰将油纸包拿来的同时,率先从东厂太监手上的小匣子也一并拿在了自己手上。
蔡俊廷也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收回了已经伸出去的手,没说什么,毕竟此案,宋亚峰才是主审。
宋亚峰嘴角慢慢勾起,人证物证俱看,今天看舒家母子如何抵赖。
但转身看向舒皇后之时,那股得意之色已经收敛:“皇后娘娘,这两样东西可都是在您的小厨房里搜到的,藏得可真好啊。”
舒皇后一怔:“这东西不是本宫藏的。不是坤宁宫的东西,本宫从未见过。”
顾星成一直在处理手头的事务,听是苏朝全来报,匆匆过来,就看到陆亚峰高高举起手上的东西,脸色便是一变。
宋亚峰自然看到了太子脸色大变的模样,双瞥了一眼自到了后便一声不响的顾星言,正好,母子三人都齐了,也省得他到时费时费力去抓。
挥手对身边个下令:“既然皇后娘娘不肯承认,去将那个叫吴茂的小太监提来。”
“再来个人,把谢首辅大人并一干在内阁衙门议事的大人们一并请来,也好请各位大人们亲眼瞧瞧。”
“是。”
不多会儿,坤宁宫负责给灶台添柴的名叫吴茂的小太监便被提了来,扔到了地上。
他浑身是血,被打得皮开肉绽,眼瞧着便是奄奄一息的模样,身上的衣服像破布条似的,东一块西一块地挂在身上。
顾星言神色秃然变得冰冷,用身子将李双晚的视线整个给挡了去。
舒皇后怒喝道:“锦衣卫和东厂可真是好手段,把人打成这副样子,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宋亚峰轻笑道:“娘娘说这话可是折煞我等了,我们锦衣卫办案向来如此。再说了,打成这样才招,不正是应验了娘娘您拿捏住了他的家人,他轻易不敢说真话吗?”
“你……”舒皇后气得声音发颤。
“呵。”顾星言冷笑一声,“什么时候重罚之下不得不画押的词可作为证据了?宋大人,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太监了,就是你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被打成这副样子,让你承认谋逆,你也承认了吧。”
宋亚峰脸色一沉:“九殿下,说话是要讲证据的!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微臣可不敢担此重罪。”
顾星言只淡淡地掀了掀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