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承熹担心的一直都是对的。
这是张海琪如今的后悔。
作为一个曾经被莫云高下过毒手的人,她理所当然的对其手段产生了不安,所以她阻止了吴承熹当年的跃跃欲试。
也是因为那一举动,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莫云高时隔多年,卷土重来了。
他这次回来,带来的不只是德国的神经毒素。
还有,日本人专门针对人类研究出来的各种生化武器。
她站在旁边,看着张海盐和张起棂一声不吭的把一具具村民的尸体拖入火海焚烧。
火光闪烁,他们戴着面罩,眼中的恨意是那么的明显。
这里并不是他们住着的那个瑶寨,而是距离瑶寨非常远的一个小村落,只住着几户人,是逃过来的汉人。
汉人和苗人是有一定隔阂的,明清两代对苗区残酷围剿,征服“生界”苗疆,除了造成大量的人口伤亡。
用《峒溪纤志》里的话说,广西这边的苗人就是‘生苗’。(清初陆次云《峒溪纤志》云:“近为熟苗,远为生苗。熟苗劳同牛马,不胜徭役之苦。”“熟苗能通汉语,安分守法;生苗则梗顽难化,与汉为仇,十八年之巨患(指张秀眉起义),实在生苗”)
一般来说,来这边的汉人都不会招惹苗寨的人,这逃亡来的几户人就这么在林子最边缘的地带搭了几所茅草屋住下了。
然而祸不单行,他们刚逃离了8604部队的细菌实验,又落入了731部队的细菌实验。
广东广西地区蛇虫鼠蚁多,日本人在广州建立了专门研究鼠疫的部队。
几个家庭,无一例外,都是感染了鼠疫去世的。
鼠疫,也就是所谓的黑死病,症状之一就是皮疹,皮疹长在身上是玫瑰色的,连起来就像花环一样。
而要阻止瘟疫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东西都烧了。
张海盐搬来干柴点燃了茅草屋。
火焰无声的完成它的职责,静寂无声的世界里,就连风也在哀悼。
三人沉默的待到了火焰将一切吞噬殆尽,留下一地尘埃。
风一吹,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原来死亡和遗忘,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
他们准备离开了,而一路带着人狂奔赶向黑烟冒出方向的张日山也终于到了。
五公里极限越野,好说歹说他们在黑烟的指引下找到还活着的人了。
还没等张日山好好的喘口气问问是咋个回事儿,他旁边的几个张家人,看到张起棂的第一时间便恭敬的低头,单膝跪下。
“族长。”
他们跪下的同一时间,张海琪和张海盐一左一右挡在了张起棂面前。
特殊时期,有张家人叛逃汪家在先,没搞清楚情况之前不能让乱七八糟的人接触族长。
承熹那个族长的心腹(大患)不在,就由他们俩守着族长了。
至于他们俩是心腹还是心腹大患……
嗯,有待考察。
族长?
有些陌生的词汇传到张日山耳朵里,他还愣了愣,在旁边张家人的眼神示意下,虽头脑一片空白,才还是跟着单膝跪地了。
不怪他,张日山出生的时候,亲亲族长早就和俩心腹大患下地干活了。
等张日山成长到有自我意识,张起棂都去放野了,放野之后就是再寻族地。
这么说来,他就没见过族长几次面。
“他是欢长老的孙子。”
和印象中长的有些许不一样,但张起棂还是认出来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你应该在长沙,而不是在这里。”
张佛森从青铜门后回来直奔广西的时候,就跟他说过欢长老。
张起棂向来不怎么喜欢张家的长老团。
试想一下,领导嘎好几年了在墓里头,所谓的智囊团一点法子都没有。
甚至直接给领导送过去了差不多一整代张家人的陪葬,到最后不够人送进去了,连小孩都不放过。
要知道,张佛森那一整代张家人,除了流落在外的,离家出走的,几乎全部都交代在泗州古城了。
不知道还以为个个拉去陪冥婚呢。
就这么几个老登,能是啥好东西。
所以自打张起棂上位,一直不怎么理会长老团。
做错事儿的老登还倚老卖老的教人做事儿,也不知道算是怎么一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