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锦月第一时间去看萧厌的好感值, 以萧厌的性子今日能说出这样认错的话,已是十分难得,可还是没动。
孟锦月心中叹息一声,这可能就是命。
她早该料到,她向来运气不好,若是任务这般容易完成,也落不到她身上。
“萧厌……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孟锦月低声开口:“我……不怪你了。”
她虽不抱希望,但不代表真的放弃,只要还活一日,她便会去尝试。
萧厌闻言眼泪更是大颗大颗掉。
曾经因为她恨他,他痛苦又绝望,他接受不了被最爱的人厌恶,更承受不住她的怨恨。
越绝望便越偏执、越疯狂。
两人便这样纠缠着。
但其实萧厌无时无刻都想同她回到最初,做梦都想。
他想回到她不恨他,也不怨他的时候,原以为这辈子都绝无可能了。
如今心愿实现了,可她却命不久矣……
萧厌心中涌出无限悲凉。
人人都想当皇帝,万人之上,天下至尊,可以定人生死。
可世人却不知,饶是皇帝也留不住心爱之人。
在天命面前,他也如蝼蚁一般,束手无策,听天由命。
“该到我背了。”
见萧厌哭的一发不可收拾,谢云晔淡淡开口打断。
自从知道孟锦的病情后,萧厌便好似变了一个人。
谢云晔从来没见过,萧厌这么多的眼泪,他也从未见过哪个男子有萧厌眼泪多。
他以为作为男子,眼泪该尽量压在心中。
就如他,只有难受到极点,他才会当众流泪,更多的时候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宣泄情绪。
但萧厌如今会不分任何场合的哭。
谢云晔心中莫名有几分不喜,说不出为何。
“到我了。”
萧厌哭声瞬间止住了,他背着孟锦月快步往前走了几步。
谢云晔很快跟上,站在萧厌面前,意思不言而喻。
萧厌是皇帝,大可以以权势压人。
可这是在孟锦月面前,不是在朝堂上。
眼下他不敢和谢云晔争。
最后的时日,他更不能被赶走。
“阿晔,从出门到现在几乎都是你背,你辛苦了,但我和杳杳都不愿你受累……就让我再替你分担一炷香可好?”
萧厌态度软了下来,姿态也摆的低。
谢云晔到底没再说什么,他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萧厌没再哭哭啼啼。
今夜出来本意是叫孟锦月高兴。
见谢云晔没再说话,似是默认,萧厌心中松了口气,万般珍惜的背着孟锦月。
心中又幸福,又难受。
他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些,慢到最好他能这样背孟锦月一辈子。
“时间到了,我来背。”
几乎时间刚到,谢云晔便毫不留情开口。
萧厌哪怕再舍不得,此刻还是将孟锦月放了下来。
谢云晔背着她,萧厌便跟在后面,同孟锦月说话。
“杳杳,可要喝水?”
……
“夜晚寒凉,可要戴帽子?”
……
见孟锦月一直摇头,萧厌也并未气馁。
他还想说话时,谢云晔直接停下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淡的。
萧厌以为谢云晔会出言针对他时,便听到前方谢云晔的声音:“杳杳,可以看烟火了……”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又走到了一座桥上,这里地势高,而河边两岸上都向河中间放着烟火。
他们站在桥上,此刻正是河中央,这里是最佳的观看位置。
孟锦月在谢云晔背上抬起头,喃喃低语:“烟花真好看啊。”
她声音中带着几分伤感。
这世上好看的东西太多了,有趣的事情也数不胜数,可惜她却不知日后还能不能继续看到。
谢云晔和萧厌手心顿时攥紧了几分。
谢云晔扯出一抹笑,轻声开口:“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们日日都放。”
孟锦月笑着回头:“阿晔……不必了。”
“听说看烟花时可以许愿,我们许愿吧。”
这样的话,从前萧厌定然不会信,可此刻却忍不住信了。
他闭上眼睛,在心中万般虔诚的祈祷,祈祷时间能永远停留在此时此刻,叫他能将她留住。
但很快萧厌便在心中换了另一个心愿,比起留住她,他更希望她身体痊愈,今后无病无灾。
若是可以,他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孟锦月的命。
萧厌睁开眼睛时,谢云晔和孟锦月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
“杳杳,你许的什么愿?”
萧厌忍不住问。
他想知道,想尽力帮她实现。
对上两双漆黑的眼睛,孟锦月浅笑着摇头:“说出来便不灵了,走吧。”
话落孟锦月的花灯却不慎落在了河面上。
“我的花灯!”
萧厌和谢云几乎争先恐后,同时跳入湖中。
“不必捡……”
只可惜她话刚开口,两人已经跳湖了。
旁边的林升壑再次深深叹气,如今已是早冬,河面都快要结冰了。
这两人就这样跳了进去,为了一盏花灯,真是疯了……
况且一个人去捡也足够了,偏偏两个人都像是怕落后对方一步,急切地都跳了下去。
扬州知府正在河边放烟花,皇帝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们这些底下人自是不敢耽搁半分,是以今夜他亲自过来。
却没想到看到萧厌跳河的这一幕。
“陛下!快!快,救驾!”
林升壑此刻也带着孟锦月赶到了河岸。
林升壑拉着要跳入湖中的扬州知府:“徐大人,你莫要跳下去添乱了。”
扬州知府看到林升壑身旁的孟锦月,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娘娘!”
这几日扬州知府,也算见识到了眼前这位逝去的皇后娘娘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皇后假死,甚至与谢将军在民间成亲,给陛下戴绿帽子。
扬州知府以为他和这位皇后都逃不过一死。
他知道了皇家辛密,而皇后则是背叛了陛下。
可没想到,陛下不仅没对人动手,反而在皇后娘娘面前十分卑微。
如今更是为了一盏皇后的花灯就亲自跳湖去捡。
扬州知府再蠢,也明白陛下对皇后的情意,更清楚谁才是他真正要讨好之人。
以至于见到皇后之后,扬州知府便顿时不跳湖了,打定主意要在孟锦月面前献殷勤。
林升壑又何尝看不出这人的心思:“徐大人下去吧,娘娘喜欢清净。”
赶走了扬州知府,孟锦月又看向林升壑:“林大人,我有话想和阿枝说,你也远一些可以吗?”
林升壑点头。
反正暗中都有暗卫,就算有危险,有暗卫在也不会有事。
况且今夜周围都是些普通百姓。
孟锦月喜欢热闹,所以今夜百姓很多,都是扬州城内住着的人。
河边放花灯的人更是多,刚才都在仰着头看烟火,如今烟花结束,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河面上的动静。
“快看……那是不是有人?”
“好像是有,他们好像在捡花灯。”
“天啊,不怕冻死吗?”
“只怕是为心上人捡灯吧,不知是为了哪家姑娘,好羡慕……”
谢云晔和萧厌几乎是同时上岸,若非是为了抢夺这盏花灯,他们根本不会在河中泡这么久。
直到实在分不出胜负,这两人才只好一起带着花灯上岸。
只是到了岸上,纵使冻的发抖,两人的手也是一起握着花灯,谁也不肯松开。
花灯还算完好无损,毕竟送到孟锦月手中的东西向来的最好的,加上两人都护着。
只是他们走到岸上时,便看到一个穿着青衫的清秀书生正站在孟锦月面前。
这书生不知道说了什么,竟叫孟锦月脸上有了笑意,那清秀书生也双眸含笑,格外多情。
谢云晔和萧厌脸色同时难看了起来。
萧厌更是咒骂:“贱人,那般会笑,只怕是南风馆卖笑的。”
谢云晔没做声,但也并未反驳这话。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默契,大步走上前。
“姑娘……这两位是你的兄长吗?”
这书生见这两人走到孟锦月面前后,便一直冷着眼直勾勾盯着他,脸上几乎全是提防,好似他是什么登徒子。
这书生弯腰朝谢云晔和萧厌行礼:“两位兄长,在下是扬州东城人士,今夜对姑娘一见倾心,能否……”
谢云晔语气很淡:“不能,什么兄长?我是她夫君。”
“夫君?怎么会?你如何能配得上这姑娘?”
萧厌走上前,眼眸冰冷至极:“怎么不会,我也是她夫君。”
书生大惊失色:“两个夫君?”
萧厌冷笑:“难道不行?”
书生瞪大眼睛问:“那你们谁是正室?谁做大谁做小?”
书生不经意的发问,叫谢云晔和萧厌短暂又脆弱的结盟瞬间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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