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生便看到,刚才还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两人皆沉默下来。
他默默打量这两人,饶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皆生的极好,不似寻常百姓。
周身皆散发着强大的威压,只是站在那里,便好似不怒自威,叫人不敢直视。
但这书生从小胆子便大,否则他根本不敢勾搭孟锦月。
他暗自打量完这两人,视线又悄悄落在了孟锦月身上。
他下意识去看孟锦月的脸,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女子,今夜第一次见到孟锦月时,他恍惚间以为自己遇见了仙子。
他目光虔诚又痴迷看向仙子,又红着脸去和人攀谈。
听到他唤她仙子,听到他的那些真心话,眼前美的不似凡人的女子终于笑了。
她一笑,书生更是呆住。
他发誓,自己从前从未这般呆过。
眼下书生再次偷看眼前仙姿玉色的女子,他不免心生妄念。
若是这两个男子可以常伴她左右,当她的夫君,那他是不是也可以?
前几日有人榜下捉婿,要抓他去当赘婿,他宁死不从,可今日,书生捂住胸口,又悄悄看了孟锦月一眼,按下狂跳的心。
若是眼前的女子,他宁愿做侍君,或是做外室都心甘情愿。
这女子一看就心地善良,就是这两个男子凶神恶煞,不知道是否会同意。
谢云晔和萧厌眼神对视许久,最后还是萧厌败下阵来。
虽然他们和孟锦月成亲之事都不作数,谢云晔也没有官府承认的文书,但谢云晔到底是得到孟锦月承认的丈夫。
他们二人当日只差一步,便成功拜堂成亲,是他带兵过来打断了。
而他,他自诩孟锦月的夫君,可他只是抱了一具假尸体成亲,那人根本不是孟锦月。
真正算下来,他们其实都不算。
但谁叫他远不如谢云晔得孟锦月欢心,如今便只能退让。
谢云晔走上前一步,站在这清秀书生面前,声音威严,透着冷意:
“我是她夫君,这便是你读的圣贤书?”
谢云晔身上威压太重,另一白发男子更是虎视眈眈,叫人胆寒。
书生犹豫片刻,但想到孟锦月的脸,到底还是开口:“大……大哥。”
书生忍不住有些结巴,他想,自己想做小,唤眼前男子大哥也很合分寸。
听到书生的称呼,谢云晔眉头紧蹙,萧厌拳头更是握的咯吱作响。
书生顶着压力,继续开口:“我也心悦这位姑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哥不该斥责我才对。”
“何况……何况你二人都可以相安无事,一起照顾这位姑娘,那加小生一个又何妨?”
这书生说完又一鼓作气看向孟锦月:
“姑娘,今夜虽只匆匆一见,但我对你我真心的。”
“姑娘身边只有他们这样的男子,其实正缺一个小生这样的书生,我必定比他们更知冷知热,我……我……若姑娘接受我,我一定照顾好姑娘!”
这书生猜测孟锦月想来是京城哪家的高门小姐,或许是郡主、公主也说不定。
时下,只有身份足够高的女子才能养面首,旁人也不敢议论。
谢云晔和萧厌听到书生这番话,皆是一怔,随即二人露出冷笑。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她?”
萧厌声音很冷,话中的轻蔑也毫不留情。
他们三人之间经历了极为漫长的纠葛,他接受谢云晔的存在,实属无奈。
因为孟锦月喜欢谢云晔,他如今不能不在乎孟锦月的心意,便只能接受。
还有便是谢云晔同他多年兄弟,他从未将谢云晔当成奴才去看。
萧厌心中,谢云晔和林升壑才是可以和他称兄道弟,平等的人。
但这书生,就不一样了。
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他的下人。
“趁早死了这条心,若想活命就滚!”
萧厌声音中透着浓浓的威胁,这书生被吓的一哆嗦。
或许是出于人对危险的本能,这书生听出了萧厌的认真,他再不甘心眼下也只能走了。
碍眼的人走了,萧厌和谢云晔总算可以邀功了。
但谢云晔没有萧厌无耻,反而慢了一步。
“杳杳,你看,这灯还好好的。”
河边桥畔,漫天星光下,萧厌明明冻的瑟瑟发抖,却还是眼含笑意捧着灯,小心翼翼送到她面前。
孟锦月怔了怔。
她望着萧厌发亮的眼眸,竟不自觉恍惚了一下。
她心中不禁问自己,这样的萧厌和前世的萧厌,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前世的萧厌从来不会这样卑微讨好她。
他是永远高高在上的太子,风光霁月,自持矜贵。
而眼前的人,其实孟锦月知道,他对她有求必应,事事顺从,只要她不谈抛弃他。
她的那些恨意,真的该加在这一世的萧厌身上吗?
明明他们这样不一样。
“杳杳!杳杳!你怎么了?”
见孟锦月差点往后倒去,萧厌和谢云晔心跳差点骤停。
萧厌紧紧握住她的腰,声音颤抖:“哪里不舒服?”
孟锦月挤出一抹笑:“我……没事。”
衣袖下孟锦月手心攥紧,眼下,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回头可走。
她不能心软,更不该去想这些。
走到今天不容易,她很想活着,只想活着。
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选择这样对萧厌。
她就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那些多余的善良早在前世的折磨中,就消失殆尽了。
若她造下罪孽,那便只能下一世再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