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罗航放下身段要我把江恒带过来,是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还真他妈的绝。
我早该想到的,他一个从来没低过头的小少爷怎么会低三下四的求我。
我故作轻松的继续擦拭污血,江恒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阿丞,吓到了?”
我轻轻摇头,在我的记忆里,形形色色的鬼都不少见。什么头都被砍掉一半的,上吊舌头吐出去老长的,跳楼摔的稀巴烂的脑浆子都往外溢的,哥们都见过。
实话说,就罗航这种死的这么干净利索的,跑到阴曹地府,要是比起来死法,说不准还让鬼笑话呢。
再说了,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来的害怕?
“小哥,你觉得他该不该死?”
我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只存在于我的脑海,江恒没有回答,我也没再追问。
过了大约半分钟,我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才听到一句坚定的回应:
“他该死。”
我轻笑出声,江恒这个人真是很奇怪,他身上似乎总有一点超脱凡人的东西,我说不出是什么。
这应该是一种……感觉。
就像现在一样,要换成普通人,哥们会信吗?但他用那双眼睛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信我,我也信他。
“你都不知道我俩之间的恩怨,就这么判定一个人的生死?”
江恒微微沉默了下,似乎在考虑措辞:
“他欺负过你,就该死。”
“说的你跟超雄似的,压根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阿丞,这种人的命,不在我可以当回事的范围之内。”
这句话稍微有点绕嘴,我思索几秒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再说了,哥们我无条件向着你。”江恒笑道,像是在打包票。
说的话跟渣男似的。
我没有接着问下去,其实脑子里的问题还是很多。
最大的问题就是,江恒为什么和林开合作,他们之间有联系吗?
我实在是累的不行,现在只想闭眼休息。
“小哥,我累了。”
江恒把湿巾扔进垃圾桶,想了想又拿出来塞进斜挎包。
我眯着眼看他做完这一切,笑道:“呦,看不出来,我家小哥还挺有犯罪天赋的。”
“累了还有闲心开我玩笑?”
“一步路都不想走了,不行咱们就在这儿睡吧。”我话里带着疲惫,眼球酸涩难受。
“不行我把你抱到车上?”
我斜着眼看他一眼,思索着这个提议的可行度,想了想还是站起身:“算了,哥们这点体力还是有的。”
江恒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留意,推开包厢出门。到前台的时候,主动交代了音响和蹦迪灯的问题,好在这里的前台服务态度好,没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去检查。
要不说这是高消费的地方呢。
战战兢兢的等检查完,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毕竟这儿的消费水平高,设备也都不便宜。
我在心里直骂娘,妈的罗航,非得挑这么个高档的地方杀人吗?显得你贼有逼格是咋滴?
等了许久,谁知报了一个我完全能接受的价位。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罗航老来这儿消费,他们把我也当成罗航的朋友了。
我心里长舒一口气,江恒一声不吭把钱付了,我也没反对,大不了下次请他吃点好的。
江恒以时间太晚为由让我留在他家过夜,哥们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我去他家也好几次了,还没过过夜。
正好有点问题想问他。
出了门以后,他才找了个地方把沾有血的湿巾扔掉。江恒把车开的很慢,毕竟这个时间段,这个高消费的地点,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不少。
车窗隔绝了两个世界,窗外是充满人间烟火的霓虹世界,窗内是刚经历了杀人案件的两个人。
我伸出手,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但我无时无刻都感到彻骨的寒冷。
我看着窗外发呆,直到车子停了下来。
江恒拉开车门,我反复告诉他我没喝醉,他执意要护在我身边。
妈的,搞的我跟娇弱小娘们似的。
他熟练的打开门,换鞋,这个动作我已经见过了许多次。
我很少去江恒的卧室,平时基本上就是来找他指点迷经,要不就是请出去下馆子。哥们可是谦谦君子,哪能随便进人家卧室是吧?
他推开卧室门,顺手打开灯。暖色的灯光照的人心底不由自主的放松,整个房间的都是以简洁风为主的,白色的主体下有掺杂蓝色,所有东西都井然有序的摆放在它们该去的位置,自然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房间很大,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设计。
从房顶垂落下来无数个方格子,连接地面,从上到下方格子的数量有规律的减少,每个方格子里都放有书。
我去,丫这是把卧室当书房用了?
江恒就是如此的不走寻常路,人家都喜欢在阳台养花,他倒好,直接把花摆在卧室的窗户边上。
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花,这种花的颜色普遍比较淡,以黄、蓝色为主。跟江恒一样,不施粉黛也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睡沙发,我睡床上。”
他毫不留情的把我赶出门,扔给我一个浴袍。我接过去就去洗澡,没办法,谁让哥们是爱干净的小男生呢。
洗完澡出来就见沙发上有提前准备好的被子,哪有什么,睡沙发就睡沙发呗,哥们又不是矫情的人。
嘶,不对。
我转念又一想,床不小,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哥们奔波了一天,担惊受怕的,小心脏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打击。
妈的,他不心疼我就算了,还他妈不让我上床?
凭什么?!
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这么想着,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推门就进。江恒正靠在床头看书,见我进来,开口准备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小哥,凭什么不让我睡床?”这话说出来跟兴师问罪似的,我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上下扫了我两眼:“因为我,嫌、弃、你。”
他一字一顿的说,各位知道我这颗遭受了众多暴击的小心脏现在有多脆弱吗?
丫还嫌弃上我了,哥们多干净一人儿啊。嫌弃我什么?我刚洗的澡好不好?身上还穿着他的睡衣,他有什么理由嫌弃我?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贱呢,嫌弃我是吧?我偏要恶心死他。
叔可忍,婶不可忍!
随着门锁“咔吧”一声锁上,江恒闻声抬头,没等他发难。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上他的床,他就跟受惊的鹿似的,退到床边。
“卧槽顾丞你大爷!”
我才不管他骂了什么,直接拱进被窝用被子捂住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是我的床,你给我下去。”
我和他之间隔了一床被子,声音多少有点不真切。
“你还是我兄弟呢,你的床我睡一下咋了?”
哥们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想想我就来气,刚才丫还说,到了危难时期,他会坚定的让我活下去。一转眼,床都不让我上。
所以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别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这下哥们是真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