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抖,下意识觉得我们这一次在劫难逃了。
因为恶欲身上的气质很难说清,不过要杀了我们的心思却是明明白白。
我堪堪扶住冰棺,抬头看她。
她就这样站在门口,形象很是狼狈,衣服被划了好几道口子,身上的伤口处皮肉外翻,身上不时划过几道残留的电光。
“我说是谁在渡劫呢,原来是你。”
苏乐不怕死的说,我这时候已经不想去捂他的嘴了,因为我觉得,不论他说点什么,恶欲已经决定好要杀了我们了。
渡劫还能保持人形,这实力就不用说了吧?
她恨意的盯着江恒,逼问道:
“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你敢放肆的闯入这里。”
“但刚才我想明白了,我做这一切是为了谁?你又不是他……”
她手中黑气凝聚成一条鞭子,用鞭子来形容也有点不严谨,因为看模样像是用一条大蛇的骨头拼接成的。
两边长着长短一致的尖刺,透着杀气。
我顿时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江恒反手握住匕首。
恶欲身上黑气覆盖,眸子上染上血色,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理智:
“你一直都是这样,看不到我,你只管你的心上人。”
“你要你的地位,你玩你的自由。”
“不要我。”
“你选择他,不选我。”
“你……为什么,不爱我?”
“你去死吧。”
江恒一把推开我,恶欲俯冲过来,手中蛇骨鞭妖异的缠住匕首,江恒反应极快的后退:
“天清地灵,血灵听令,调汝为神,符合符决,借动法灵,灵血兵将,遵法听令,即时奉行,神兵火急如律令!”
黄符光芒大作,空气由虚化实,恶欲被灼烧般收回手,缠在匕首上的力度也去了。
哥们真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这种情况也没有过于慌张,抽出匕首,将杀鬼降魔符扎在匕首前,默念咒语,黄符上的符箓犹如活物:
“急急如律令!”
匕首向前,符纸贴在她身上,她下意识颤动了下,接着整张符就自燃了。
卧槽,真是道法用时方恨少。
我知道我们的差距很大,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大,她甚至没回头,闷闷的说:
“我去找下一世的他,你去死吧。”
她似乎已经暴起,后颈疯狂长出黑色鳞片,鳞片都是向下生长的,唯独有八瓣是朝上的。
八片逆鳞,边缘呈现血红色,我差点拿不住匕首,龙渡一次劫就多生长一片逆鳞。
八片……
这他妈还打什么?
人一世往多了数也就一百来年,这一百年在她眼里就跟玩似的,有大把时间可以修炼。
我们呢?
哥三个加起来都没一百。
还打个屁啊?
“妈的。”
苏乐骂都没骂完就冲了过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针,漫天一撒,那针有针对性的朝恶欲激射而出,在她周围形成一个包围圈。
针长半寸,她一挥手,手中的蛇骨鞭打掉了不少,金属的碰撞声尤为炸耳。
有一部分刺入了她的身体,恶欲终于舍得回头,她的瞳孔变成了蛇类的竖瞳,冷漠疏离的看了我一眼。
她身形一闪,不见踪影,也只是一瞬,我身后一股冷意,关节跟被冻上似的,挪动不了半分。
“顾……”
苏乐的话硬生生堵在嗓子,我胸口一堵,被横着拍飞出去,一阵天昏地暗,后背一阵钝痛,像是骨头经脉都被人生剥出来,痛的我眼前发黑。
哥们刚入行那段时间整天让鬼拍到墙上,也没一次像这样,痛的我几乎站不起来。
刚恍惚了下,恶欲闪身到我面前,手指划过冰冷的墙壁。
一种极度痛苦悲伤的情绪被强行灌入体内,我看见她掐住我脖子的手臂微微颤抖。
我全身没有力气,耳朵充血,乱哄哄的听不到声音,她恨意的咬唇:
“你、们、都、去、死。”
她想杀了我。
这是我唯一的念头,难道哥们就这样死她手里了?这他妈也太潦草了吧?
江恒呢,他还清醒吗?
能看到我吗?
他能活着出去吗?
可惜了,今年过年,还想跟他一起回老家。
很奇怪的,就算我之前早已经说服自己,但是到了紧要关头,我还是不想死。
我不甘心。
凭什么上一辈子的恩怨要落在我身上?
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
难道这就是命?
我和江恒已经经历过这么多磨难,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告诉我,我们要死了。
还是说我们真的有缘无分?
我们走过了这么多,经历了生死,他牵住我的手。
我已经等到他了。
所以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可以?!
老子不服。
我一挥手,匕首在她的手腕上割开条血口子。
脖子上的力道松开了,我大口喘气,喉咙像是被生了锈的锯子来回打磨,疼的说不出话,每一口空气都混合着血腥味,疯狂挤压每一寸皮肤组织。
耳边一声炸响,我清楚的看到一道足有手臂粗的雷直直的劈下来,正正好好将恶欲罩在里面,她痛苦的低吼。
苏乐虚弱的冲我笑了笑,指指自己,那意思是:这雷,老子招来的。
我往旁边让让,怕雷电之威波及到我。
这里都不知道是不是现实的空间,雷电不是从外面劈进来的,反而是从这个空间中凭空出现。
妈的,这茅山掌门真是心疼自己儿子,之前他撒的一把针是三清十二械中的烛阴针,相传它的制作方法是把针插入鬼灵的鬼门十三穴中长期炼化,对污秽之物的伤害极大,世间罕见。
这么珍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拿出手。
至于引雷,道教有专门的引雷咒,雷的强弱取决于施法人的能力。哥们也能引来,就是跟这俩人没法比。
恶欲背部的鳞片为她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我转头去看江恒,他双眼紧闭,双手掐诀,身边漂浮着十几张黄符,散发着金光,将他整个人身上都镀了层柔光。
莫名增添了一份神圣感,我揉了揉眼睛,依稀能看见有个金色的影子罩在他身上。
黄符像是吸取到什么力量,彼时金光更盛,他手心的匕首被反握在身前。
我定定的看着他,明显感觉出他的不同,像是神明又自带压迫感,他周身的金光逐渐聚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