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亚洁摇头拒绝,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再有三个小时就午夜十二点。这时候如果她心愿未完成,就是还有阳间的气息,就是鬼差也奈何她不得。但是……要是心愿一直没完成,难不成就要生生世世在这世上晃悠?
我正要开口安慰两句,余光就瞥见什么东西从我身边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带着阵阵寒意。
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直接扑到香炉旁,贪婪的吸食着香火,飘荡的烟气从垂直向上的角度偏向那个东西,香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灼烧。他看着也就五六岁左右,魂魄比起周亚洁来说淡了很多,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是吃。
丫还真一点不客气。
这个年纪,估计就是周亚洁要找的人了。
她比我们先认出来,激动的飘到小孩身边,那柱香本来就剩的不多,再加上鬼魂的吸食,几秒之内就见了底。
小孩有些落寞的回过身,他身上没看见有受伤的地方,还算完好。
周亚洁一把抓住他的肩,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回中,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妈妈急死了!”
急迫中带着担忧,看的哥们都有些难受了。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没准今儿个刚中彩票,明儿就会出意外。就跟这对母女似的,车祸,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被称作罗回中的孩子愣愣的看着自己亲妈,半晌,憋出一句:“你……是谁?”
不用看都知道周亚洁的表情,可以说是完美阐释了什么叫做五雷轰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心与心的距离。而是我耗着不走等你,你来了一句:你是谁。
“回中,你仔细看看,你再看看。”
周亚洁晃了晃这孩子的肩膀,他还是呆愣着,像是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江恒目睹了这一切,开口劝阻:“没用的。你儿子估计没死,这只是他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他现在的身体要么成植物人要么就跟傻子没两样。”
他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罗回中的魂魄明显比其他鬼魂的要淡很多,几乎就要跟这月色融为一体,而且他像是缺失了记忆和思考能力,只能说明他的神魂不完全。
哥们这几个月潜心修炼,功课自然也没落下。这三魂七魄估计大家都有所耳闻,三魂分为:灵魂,觉魂,生魂。
七魄分为:喜、怒、哀、惧、爱、恶、欲。
而道教认为,魂主宰着人的精神,魄主宰着人的身体,少了哪怕只有一魄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这一下就少了一魂一魄,也算是个大问题了。
“你们……能帮帮我吗?”
周亚洁面色难看的求着我们,江恒揉了揉眼眶周围还是开口答应了。
“我们把他带回身体,你就能安心去投胎吗?”
“一定。”
我叹了口气,知道今晚有的忙了。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快一点的话还勉勉强强。”说罢,江恒抽出张不知名的黄符,从斜挎包中拿出一根红线绑在罗回中和周亚洁的中指上,随后招呼我上车。
江恒这次主动坐在了副驾驶,并把几张黄符塞进我手里:“阿丞,这次你来用追魂符。”
听他这么一说,哥们瞬间来了兴趣,入行这老些个月,我还真没实践过。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黄符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大声念诵咒语,黄符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之后在哥们一脸期待的目光中从车窗飞出来,朝着一个地方飘过去。
我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这车一开我才知道为什么要用红绳把那俩鬼圈住。车子移动过程中,红绳飘出车门,在空气中几乎呈直线运动,周亚洁和罗回中被红绳拉着,随着车子向前疾驰。
得了,这也不怕俩人走散了。
也得亏这俩是鬼,要是人就哥们这车速,估计没开几公里也成鬼了。
黄符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前进着,好歹没出岔子,我也是捏了一把汗,没在江恒面前丢人。
林开的铺子本来就偏,到市区的时候也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黄符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速度加快,在空中几乎只留下一道虚影,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好在这时候路上的人也不多,没什么人挡路,至于黄符在天上飞着会造成什么舆论压力,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
黄符最终停到一家医院门口,我锁上车门,黄符已然化成了一团灰。
我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我心里直骂娘,脚下的动作却没停,几乎是飞着打听出了罗回中的病房。
到了他的病房门口,一声招呼不打,推门就进。哥们这架势可是太足了点儿,跟黑社会要账似的,原本安静的病房被我们搞的是鸡飞狗跳。
病房里的五个人,三个病人两个家属看见我们进来的如此不客气,一时间咒骂声不绝于耳。要放平时,哥们还真想给他们好好解释解释,这是特殊时间,我他妈才不管你们怎么骂,有种骂死我。哥们怎么说也是做好事来着,问心无愧。
我眼见离我们最远的那个病床上坐着一个孩子,呆滞的看了我们一眼,又像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把眼睛合上了。过了还不到0.1秒,那孩子突然把眼睛睁得滚圆,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身后看。
要不是知道我身后是什么,我还真能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吓一大跳。现在哥们是没在怕的,毕竟已经见了一晚上鬼,还怕个毛啊?
罗回中病床边坐着个男人,估计是他父亲,见到我们气势汹汹的进来,站起身就冲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没空给他解释,想绕过他却不想被人一把抓住胳膊。他看起来挺瘦的,谁能想到袖子一掀开里面全是训练过的肌肉。我没防备,被他这一下抓的是龇牙咧嘴的疼。
妈的,哥们真他妈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周亚洁慌忙跑到男人身边,伸手就想搭在他肩膀上,可惜手掌只能从他身体中穿过。
“冥锋,你别这样,人家是来帮忙的。”
罗冥锋压根听不见,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我发现他的眼球上全是血丝,估摸着从车祸到现在也没睡几个囫囵觉。
我气的都有点想笑,丫可真是负责任啊,妈的,怎么就这么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把我拦住了。
我终于是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的感觉了,那是真他妈的窝囊!
哥们也不是个软蛋,被这么冤枉着,谁不窝火?问题是我至少比较识大局,知道孰轻孰重。这时候跟他打一架固然是舒服了,然后呢?周亚洁还有时间吗?
关键时刻,江恒一把将我拽开来往前一推,在罗冥锋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严肃的说:“再晚点,你儿子就真死了。”
罗冥锋一愣,也就是这一愣让我抓住了时机,抓住圈着罗回中魂魄的红线,三步做两步跑到他的病床前,默念三魂七魄收魂咒语:
“三魂回来归本体,七魄回来护本身,青帝护魂,白帝侍魄,赤帝养气,黑帝通血,黄帝中主,万神无越,生魂速来,死魂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