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浑身没有一点人的温度,看样子是在雨里淋的时间久了,从内到外透着雨里的凉意。
我只觉得心里有一处的空缺。
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上车自己回家,把我们留在那里不是很解气吗?
自己一个人在雨里走是要怎样?
赌气吗?
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是想要个什么结果?是想要殷心悦的道歉,还是要……我的愧疚?
那你成功了。
自己一个人拖着生病的身体在无边无际的雨里行走,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会不会觉得我不值得你对我的好?
跟江恒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我还是有点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无条件的相信我,无条件的帮我,就算是钱他也都不在乎,我所提出的要求他几乎全部都答应。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还不上。
他越是对我好,今天发生的事才更能刺痛我。
“你……”
我浑身一怔,听见江恒在呢喃着什么。他眉头皱的更紧,声音几乎能被输液管里水滴碰撞的声音盖过,我只能俯下身听他说。
“你能不能,别走。”
他声音里竟然带上了点哽咽,身体微微颤抖:“我早就……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你要什么……”
“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话停住,我仔细听了听,有些于心不忍。
这小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做梦都这么痛苦。我看着他头上渗出的汗珠,有些于心不忍,小心的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小哥,我在呢,我在呢,安心睡吧。”
他逐渐安静下来,眉头渐渐松开了,神色淡然。我刚准备观察下他的反应,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只能被迫弯下腰。
“爸爸接电话啊……”
我急忙按住手机的扬声器,看了眼,确保江恒没被吵醒后按下了接听键。
是个陌生的号码,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顾丞是吧?”
“不买房子。”
我正想着要开个防骚扰功能的时候,突然感觉心口像是被几万根针扎着,每个细胞都疼的发麻。
“啊……”
遮住嘴里因疼痛发出的细碎声响,我被这阵疼痛压的跪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恢复了点理智。
不对,哥们又没有心脏病,怎么会这么痛?
电话里的女人轻笑一声:“现在能听我好好说话了吗?”
我大脑一片空白,想叫医生,才发现自己疼的只能瘫坐在地上,开不了口。
心脏里像是有根长矛,要穿透皮肉将人贯穿。
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刺痛了双眼。
我只能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减轻这种疼痛感。
“介绍一下我自己吧。”女人开口了,对面传来一声类似于钢笔敲桌子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尤为明显。
“我是js的现任班主,代号为‘恶欲’。”
这句话出口,我就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对方丝毫没给我反应的机会,接着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有人跟你说过吗?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杀你。”
我真气不打一处来,丫还真找上门了是吧?
我咬着牙尽量让声音平稳:“你他妈的……老子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咳咳咳……”
我嗓子一甜,顿感不妙,下意识用手捂住嘴。
“咳咳咳……”
一股湿热的液体从嘴里喷出,染脏了手心。
妈的,这都是什么逆天的能力啊?
这他妈比林开还变态!
这时候还能保持镇定,我也是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将嘴边的污血擦干净,继续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招你没惹你的,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心口的疼痛感稍微弱了点,我猛的咬了下舌尖,觉得稍微清醒了点。
我坐在床边,能听见江恒平稳的呼吸声。
可能因为知道他在身边,所以心才不会乱吧。
“你应得的。”
她顿了顿,补充了句:“哦对了,有个叫猫小喵的猫妖,等着要你的命呢。你可小心着点,别被她杀了。”
短短一句话,哥们差点又喷出一口血。
妈的,哥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吗?怎么还抢着杀呢?
还有这个猫小喵又是谁?听都没听过怎么就要我的命了?
我眼前一黑,靠在病床边,冰冷的医疗器械触碰着皮肤,树叶拍打窗户的声音将整个病房隔绝。
“没事。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咱有缘再会。”
随着电话的挂断,心口处的不适被抽离,我坐在地上平稳着呼吸。
都搞什么?
我洗干净了手,坐在江恒床边思考一个问题。当我将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思索一遍之后,虽然有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但可以确定没惹过这类角色。
什么林开,恶欲,猫小喵,那压根是小时候想都没想的角色。
怎么一个个的都开始参与我的生活了?
我看了眼江恒,他还是一样的平静。不知道明天听到哥们今晚的遭遇,会是什么反应。
头疼的厉害,我干脆爬上床跟江恒挤一挤。说是睡觉,其实脑子里乱的很,几乎是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估摸着江恒也该睡醒了,就到楼下买了点小米粥什么的。
等我提着小米粥回到病房的时候,江恒已经靠着病床坐起来了。
窗外的一缕阳光闯过树梢,点点树影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偶尔随风轻轻摇晃着。他整个人都像是从光中生出来的,浮着层暖色。
看见我进来,微微偏了下头,随即皱起眉。
我已经做好了他兴师问罪的打算,正想着要不要跪在地上大喊几声:冤枉。
他却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顺从的坐在他身边,想着说辞。
江恒伸出手触碰到我的脸,他的手恢复了人的体温,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上不断游走。摸索着一片皮肤,痒痒的感觉让我不自在的侧过头。
“你的脸怎么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昨天跟罗航斗法的时候,那个兔崽子把哥们的脸划伤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说你划哪里不好,偏偏盯上哥们这张帅脸。
因为昨天一直提心吊胆的,又担心江恒,就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破相了没?”
“没有,很浅。”江恒眉宇间渡着早晨的暖阳:“还是很帅的。”
要不我说这小子有眼光呢?
这叫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哥们待了这么久,审美也有长进了不是?
我把小米粥递给他,添油加醋的将昨天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从跟罗航斗法到恶欲没头没尾的警告,时间紧迫就先省去了我心脏疼和吐血的事,江恒的脸色一沉再沉,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一种大祸临头的神色。
我一看见他皱眉就有些发怵,反正他一皱眉也就没好事发生。
“得了小哥,别皱眉了,又不是啥大事。”我安慰道,他拍了一下我的头:
“人家都杀到门口了,还不算大事?等你死了才算大事吗?”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也就没跟他理论,只说了句:“不用担心我,你想想,这几个东西随便拉出来一个就够哥们死好几次了,你现在着急也没用啊。”
“再说了,我就觉得这件事的可信度不高,哥们人缘哪有那么差?都是抢着杀我?”
江恒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藏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