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他是大恶之人。”
全场寂静,看得出来不止我一个人有疑问。
我一时哽住了,妈的,什么破理由,不想出手就是不想出手。
还“大恶之人”,江恒这小子我能不知道吗?
从小就惨,现在又是绝对的相信我,他算什么“恶”?
“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他活该死在那儿。”
本来还能忍,这句话出口我是真忍不了了。
跪个屁啊我跪,我“腾”的一下站起身,大骂道:
“我去你妈的吧!你讲不讲道理?不救就不救,还他妈给我扯什么大恶之人,有必要睁着眼说屁话吗?我真是操了……”
我说话还是含蓄了,要不得骂遍他祖宗十八代。
赵天胜一直在旁边守着,听见我说如此大不敬的话竟然也没反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发觉自己说话有点不知好歹,刚准备低头道歉。阎王爷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此人公然顶撞,拿下。”
?!
我去?这阎王爷这么小心眼?
要不说人家是阎王爷呢,明明压根没大声说话,我还是觉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跪下去,又生生忍住了。
原本在门外站岗的小鬼都涌了进来,一个个都拿着哭丧棒,不愧是阎王爷手下的小鬼,压根没见一个现代人,都清一色的穿着古代的长袍,青面獠牙的很是可怖。
这类小鬼一看就是地府的高级兵了,不是我能对付的了的。
我看了一眼黑白无常,他们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幸好这俩人没出手的意思,要不我也不用去救江恒了,直接双手举过头顶投胎得了呗。
“哎——”
一直在旁边的赵天胜叹息了声:
“你们这一辈人,太胡闹了。”
我心里也是后悔,太莽撞了,我也是关心则乱,怕江恒待的时间太久肉体死亡,才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态度。
我粗略算了下,冲进来的小鬼有七八个,赵天胜按住我的肩膀往门口一推,沉声道:“我上头有茅山,不会有事,你快走。”
不等我回头,就感觉有一阵劲风擦着我就过去了,把门口的几个鬼差吹的歪歪扭扭。
我他妈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一个,这人看着不苟言笑的,没想到办起事来还挺讲义气。
没时间在这儿玩依依惜别了,我趁着鬼差站不稳的工夫,错身躲过他们就往外跑。
刚跑出去没几步,几个小鬼又追了出来,又被一阵风吹的四散开来。
我边跑边骂。
妈的,有必要这么小心眼吗?哥们不就是骂了你两句吗?动什么手啊?不行我让你骂回来不就得了吗。
我现在是真陷入了困境,这一没带黄符二没带法器的,怎么跟一群鬼差斗?
这要是换成江恒或者苏乐还有一拼之力,毕竟这俩人一个是从小就有天赋,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大师”,一个是茅山的准掌门人。
俩人那基础杠杠的,哪像我,满打满算也才练了半年多,能跟普通的鬼怪过过招已经很不错了,这一堆鬼差一拥而上,我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我没命的奔跑着,其实说是跑,我就觉得自己轻的没有重量,更像是飘着。
地府的构造我并不熟悉,就知道沿路经过了不少建筑,还有不少迷惑的新鬼。
后脖颈传来一阵冰凉,我早有准备,掐了个千斤坠的手诀将离我最近的鬼差定在原地。
地府里阴冷的气息弄得我很是不舒服,趁着他们分神的工夫,没时间窃喜就转身随便躲进一个建筑里。
我没来得及把自己藏好,那一群小鬼就锁定了我。
我心里暗叫完了,这么一个封闭的建筑里,要抓我还不是一二三的事?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几个鬼差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出惶恐的神色,犹豫了几秒后纷纷原路返回。
我松了口气,差点跌坐在地上。
放松下来我才有时间打量这个地方,就在我对面,有不知道多少个监狱。
这种监狱不是现代使用铁门的监狱,而是古代用木头做栅栏形成的,这种监狱的特点就是一眼看见里面的景象。
里面的人正趴在栅栏上看我,那自然流露出的狠辣让我有点胆怯,就这种眼神,放在古代肯定是个能屠人家满门的狠角色。
心寒的是,这里所有人都以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坐在地上,下意识在口袋里抓了一把,却只有一片虚无。
监狱里关着的,估计出去了就是厉鬼。
空气中的阴气几乎化为了实质,我抚着胸口,有点呼吸困难。
对面的人们都保持沉默,不知道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想说。
我刚要起身看看那群鬼走了没,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海:
“阿丞。”
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这个声音我不会认错,就是江恒在叫我,只有他会这么叫我!
怎么回事?
“我想见你。”
我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像是从几千年前横穿到现在,跨越了不知道多少个春秋。
我心里似乎有根弦在被轻轻拨弄着,我不知道这个声音从哪里传出来,却遵循本心往监狱深处走去。
那个人的音色和江恒一模一样,唤我时的语气却让人一听就分辨的出。
“我在这里。”
我很想开口问他在哪里,是谁,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两边监狱里的犯人都趴在栏杆上,眼里冒着绿色的鬼火,我不管不顾的往深处走。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另一个人,他比我还要急切。
监狱的尽头没有监狱了,地板上有一块正方形的铁门,用足有胳膊粗的铁链紧箍住,将铁门封的死死的。
光是靠近,就能被铁门里溢出来的杀气震得胆寒。
“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去见你。”
“阿丞,我好疼。”
“你有想我吗?”
我一句话也回答不出,因为这声音没有传入我的耳朵,直接传入了脑海。
明明跟江恒的声音如此相像,里面透出来的情绪却是我不认识的。
很奇怪,有这个人身上自带的暴戾气息,又有埋怨和欣喜。
我俯下身,像是感知到我的靠近,铁链竟然开始轻颤,连带着发出碰撞声。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我将手放在铁门上,很奇怪的,这里面的人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就这一个动作,我就能感觉到里面的人正在抬头与我对视。
好熟悉……
突然背上一疼,我倒吸了口凉气,扶着腰起来。
“我操你丫谁……”
我龇牙咧嘴的转过身,随即却愣住了。
虽然我已经在不少人嘴里都听见他,牵挂的人突然相见,我却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反应了。
那小老头还是弯着腰,手上拿着生前盘包浆的拐棍,笑呵呵的看着我:
“小子,怎么舍得下来看我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的像是假的。
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拐棍抵住铁门,原本颤动的铁门被压制住,顿时安生了。
“啧,今儿个怎么这么激动。”
他蹲在地上跟里面的东西商量:
“你安生点,咱俩都好不是?”
眼前的人,正是我那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的爷爷——顾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