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这话说的极轻极轻,像是害怕自己的语气重一点,就会把一颗心砸的更加破碎。
他把那个皮筋递过去,林雨忱肩头微微颤抖像是已经忍耐到极致。
眼泪流淌下来,将原本就杂乱的发丝粘连在一起,她死死扶着墙壁,手指因为用力太大而发白。
“谢谢。”
她接过皮筋就回到了屋子里,留给我们的只是一扇紧闭的门。
江恒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缓缓吐出口浊气。
里面的打斗声又开始响起,声音不大,却能精确的分析出里面在发生什么。
“你他妈跟那群男的聊的挺欢啊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年轻了?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欠操!”
“啪。”
这是巴掌声。
“你能嫁给我是我的福分,你走啊!你走了谁还要你?妈的,你还敢还手了是吧?”
接下来是连续的碰撞声。
“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你个水性杨花的臭婊子,你他妈就该去死!!!”
还有身体在地上被拖行的声音。
“呜呜呜呜……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女人因痛苦发出的哭喊声和男人的怒吼掺杂在一起,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
隔壁的一个小年轻探出头,颇有兴趣的听着别人家的响动,笑着说:
“陈志又打媳妇儿了?要我说,就是听话点不就行了,要不天天挨打。”
我甩给他一个眼神,对方哆嗦了下,不情不愿的关上门,嘟囔着:
“这么凶干什么?又不是你媳妇。”
“我去他妈的。”
苏乐气急了,冲墙上就是一脚:
“我说两位,刚才是你们要上来的,怎么现在又不动手?”
我塞给他奶糖,苏乐也是个有正义感的,把糖纸搞出很大动静表明自己的不满。
我看着他小孩子气的动作就想笑,解释道:“我不想直接进去把人打一顿啊?你想过没有,林雨忱一直不离婚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就算我们把人打一顿她也无法离开。然后呢?我们走了,你猜陈志会不会打的更狠?”
苏乐沉默住了,我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家暴你知道判多长时间吗?”
没等苏乐回答,江恒低着头闷闷的答了句:
“正常情况下判处拘留或罚款,长期且持续性的家暴算虐待,也只是……两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靠。”苏乐暗骂了句:
“这我还真没研究过,小哥,你知识面挺广啊。”
“滚,不会说话就闭嘴。”
苏乐被我骂懵了,想想也是挺对不起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骂了,问题这夸人夸的实在是有点戳人心窝子。
“走吧,想想办法。”
江恒拉着我下了楼,我们干脆就坐在车里商量对策。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了半天,都没有一个好的对策。
苏乐属于是激进派,他觉得像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打一顿就行了。
我属于保守派,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用法律来解决。打那畜牲一顿,虽然出气,但是也容易引火上身。
江恒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害怕他又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东西,拍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小哥?”
“我在想,为什么林雨忱不离婚呢?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
他这句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我们在这儿商量了半天,竟然忘了考虑当事人的情况。
如果她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呢?如果对方以杀了她的家人作为威胁呢?
要是她自己走不出来这一步,那我们找再多办法都没用。
“所以,还是得先争取当事人的同意啊。”
江恒叹了口气,决定过几个小时再去,正好也是晚上,有理由去抓鬼。
也是因为现在他们的房子里肯定是满屋狼藉,我们过去,多少有点尴尬了。
说了半天,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的关注点一直在家暴这件事上,却忘了我们本来的目的是什么。
苏乐点了根烟,吐出一口气道:
“我总觉得那老太太的死没那么简单,我能感觉到里面她,但却很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我怎么没看见?”
苏乐跟看傻逼似的看我:
“顾哥你傻了?你丫以为你是小说男主角啊,还有阴阳眼?”
我才突然想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茬事,江恒漫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也是跟看傻逼似的:
“你顾哥还真有阴阳眼。”
我看苏乐一脸震惊,差点没笑出声。
“我去我去我去?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
我刚准备装个逼,苏乐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阴阳眼是怎么形成的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合着这东西的形成还有化学反应?
他听见我说不知道,很是得意:
“这件事很少有记载了,就算是茅山,也知道的不多。”
这可是把哥们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连忙催促他快说。
苏乐就是儿童心理,见我催促他,便心满意足的解释:
“人的魂魄有一处不同的地方就是眼灵。眼灵和魂魄整体是不相关的,听说这是和现实生活中,大脑感知不到眼睛的存在是有关联的。”
苏乐吐了口烟,继续说:
“正常人刚出生时是能看见污秽的,那是因为魂魄从地府投胎还带着阴气,时间久了沾染了人气,也就看不见了。而阴阳眼也是这样,因为在地府这种极阴的地方呆了太久,导致眼灵也染上阴气,自然能看到这种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的魂魄在地府待了太久所以才有阴阳眼?也不对吧,魂魄投胎都得排队,需要有一定的时间,这样说的话,岂不是阴阳眼很多?”
“你傻啊。”
苏乐把烟头捻灭,不紧不慢的解释:
“排个队就是阴阳眼,那这东西也太好得到了吧?要我说啊,也就是你上辈子作孽太多,在地府里服刑了太久,然后又被放出来投胎转世才有的。”
我倒吸了口凉气,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猫小喵的话来说,我上辈子肯定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问题得多伤天害理,才能让人家追着我杀啊。
我只能苦笑,妈的,上辈子我是个混世魔王?
苏乐很自然的勾着我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听说阴阳眼比正常人多一个眼灵,就算失去了其中一个也能生活。以后哥们眼睛要是出了什么事,顾哥你给我一个呗。”
我是真服了他这不着调的性子,刚想让他滚一边去,江恒不轻不重的回答了句:
“算了吧,眼灵怎么说都跟神魂连着的,又离大脑比较近。有一点损伤可能就会神魂受损,记忆缺失什么的。”
我的太阳穴突然抽痛了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你们猜那恶婆婆滞留不去是因为什么?”
苏乐从我口袋里拿出个奶糖吃了,江恒想都没想说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她买的那个银葫芦我看了,里面是实心的。摆放的位置都是受人指点过的,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吗?”
江恒分析的很合理,但我总觉得有哪里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