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出来,人家专业人士倒是反应过来了,丁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下那只红色的身影,它在掌心中蹭蹭,依附在他肩上。
“这是我师父从东北带过来的,平时都不让我碰到,这是怕我出事,临时给我保命用的,我是在等人。”
他剥开糖纸,冲我身后看了一眼:
“来了。”
我突然感觉肩上一沉,熟悉的阴邪气息压得我神魂一紧,不知道是不是在鬼市,人的阳气被削弱了,这东西靠近的时候我竟然一点没有察觉出来。
我被这鬼玩意压的喘不过气,不过这感觉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我就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
江恒将我拉起来,手朝我背上摸过去,将一张圆形方口的白色纸钱捏在手里。
刚才被他掀飞的鬼离我们有十米左右,是个男人,脸色铁青,脖子上有一条十几厘米的伤口,我只是大致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伤口深的有点不忍直视,边缘处的皮肉向上翻卷,露出里面红的发黑的血肉。
虽说跟鬼打交道已经够久了,但哥们好歹是个心理正常的人类,看见这种血腥画面很难保持镇定。
江恒就不一样了,丫是真反人类,跟那只鬼面对面也丝毫不在怕的。
“这就是你等来的?”
江恒晃了晃手里的纸钱,那鬼的眼睛跟着纸钱移动。
就像人对钱的执念一样,鬼对纸钱的执念也很深。
尤其是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只能到处捡别人的。
丁临慌忙跑到我们中间: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超度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跑到人身上去。”
江恒冷着脸没说什么,他的影子居高临下将丁临罩在其中,这孩子也才到江恒腰部,被这么看着吓得缩了下。
“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没事。”
江恒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你这么个小屁孩,你师父也这不怕你出意外。”
“放心,我能行。”
呦呵,这小孩还挺有志气,有哥们十分之一的帅吧。
丁临跑到那只鬼面前,用红绳扯住他的中指往一旁跑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你干什么?你死的也惨,我过来超度也是你家里人的意思,他们都跟你说了吧?”
“什么情况这是?”
苏乐重新坐下来,捏住那片纸钱端详,我把纸钱抢过去扔掉:
“这玩意儿就别拿手里看了,多晦气啊。”
江恒跟也坐着下来:“这个问题确实挺离谱的,这个纸钱是谁贴上去的,有什么目的?”
我被他俩严肃的神情搞懵了,打趣道?“我说你俩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这里是鬼市,纸钱肯定不缺,说不定就是哪个摊位上刮过来,恰好贴上了而已。”
我看出来这俩人的第一怀疑对象就是丁临,毕竟只有他离我们最近。
我能保证这件事不是丁临干的,这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除非他有三只手,否则不可能在我没有察觉的条件下给我背上贴东西。
“你俩有点疑神疑鬼了,说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玩了个小把戏,想跟您两位交交朋友。”
这确实有点牵强,但对方只是在我背上贴了张纸钱,充其量就是让那只鬼在背上趴了会,对我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而江恒跟苏乐也在身边站着,不会看着我出事。
所以在我身上贴纸钱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恶心我一下?
这显然不成立,所以我还是觉得这就是个小意外而已,俩人紧张兮兮的。
苏乐点了根烟,冲四周摆了摆手:“都别看了,忙去。”
要说中国人就是爱看热闹,这是哪儿?鬼市出了点事,也照样围过来看。
只能说真不愧是行里的人,胆子真是不小。
周围的人看了两眼之后悻悻的散开,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有几个人驻足观望,过来仔细问问就说难度太大办不了。
我困的睁不开眼,大早上跑到茅山,出了一顿破事连歇都没歇一下就横跨半个城市到这儿,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偏偏鬼市阴气又重,冷的人困意泛滥,现在刚入秋,天气变化大。
我靠在江恒身上有,有点昏昏欲睡了,又条件反射似的醒过来,打个盹都不安稳。
江恒叹了口气,把我抱到腿上,用衣服将我裹进去:“地上太凉,想睡就睡吧。”
“那有人过来……”
“不劳烦你费心,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睡吧。”
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在耳边说了句什么,江恒轻笑一声,随即,一切都沉寂下来。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在寒冷的环境下两个人的体温形成了一片温暖的环境,依稀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似乎渐渐与我的心跳同频,让人很安心。
直到被一阵吵闹声吵醒,我一睁眼,还是黑压压的天空。
江恒保持着一个姿势,表情古怪:
“醒了?”
“嗯。”
我应了声,分析出吵闹声在我右前方的位置,顺着声音去看,是一个男人,大晚上戴个墨镜,一身潇洒黑衣,分不清年龄。
他站在路中央,敲锣打鼓的把周围的人都给引过来了,我本来还迷糊,他猛足了劲,嘴里的唢呐声发出一声响,直接把我给震醒了。
这人在干嘛?
我捂着耳朵站起来,发现一条街上的东西都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悠扬的唢呐声顺着风声飘出去好远。
“嘿,您听我说!看手相面相算方位了哈!本人三岁学艺,五岁出师。只要是我算过那没有不准的,您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妈的,这人有病吧?
槽点太多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这人是傻逼?鬼市是什么地方,这里虽然没有人明令禁止过,但大家都是说话都低八度。
怎么就你一个大张旗鼓的招揽生意,这不是等着死的吗?
你还用唢呐,这种乐器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说道,但在我们老家这种乐器基本都是在葬礼或者婚礼上才能见到。
这大半夜的,还专门在鬼市吹,丫是着急投胎吗?
问题你也别拉着我们啊!
几十双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表情一个个都写脸上了,除了不屑还有……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
这出场方式让我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乐的中二开场白:
“茅山准掌门人在此,哪容得尔等放肆!”
现在想想,依旧起了一身恶寒。
不过现在一看,这哥们比苏乐真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苏乐没他这么能吹牛逼,还三岁学艺,五岁出师,骗鬼呢?
苏乐骂骂咧咧的撩起袖口:
“哎呦我去?哥们就看不惯这吹牛逼的,老子三岁都能虚空画符了,今儿个非等领教一下你什么本事!”
当我没说……
苏乐站起身冲那人招招手:
“来,就你,那找你你过来,你不是会看手相吗?来给我看看。”
我对苏乐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早就习惯了,坐着看戏。
全场看傻逼的目光转移到苏乐身上,我尴尬的扭过头,发现江恒也是一脸尴尬的看向我,随便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熟人。
这要是碰见熟人,不得尴尬死?
寂静的鬼市热闹起来,男人把手里的唢呐放下,转过身看着苏乐。
就算他带着墨镜,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墨镜下的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停留了好久才舍得离开。
我不躲不避跟他对视,那人扯了扯嘴角,苏乐已经到了眼前。
“算吧。”
男人扶了下墨镜,拉住苏乐的手认真端详,手指沿着纹路错落一路向下,不少人围在周围扒着看这人到底有什么过人的神通。
江恒下意识皱了下眉,这给哥们吓得都有肌肉记忆了,伸手抵住他的额,把那一点紧皱的皮肤展平。
“有事说事,别老皱眉头,你一皱眉就没好事。”
他抓住我的手:
“哪有这么准,我只是觉得,这人出现的太过于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