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颂儿啃着红薯,大摇大摆的走进赵聿锦房里。
赵聿锦房中弥漫着淡淡的木檀香,林颂儿夹着一壶酒。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在这。”赵聿锦挑眉。
“傅远渊都走了,你不回来你去哪?军营哪有我家自在。”
林颂儿凑上去:“你能回来,全是我的功劳。以后你只要站我后面,傅远渊见着都十米外紧急掉头走。”
赵聿锦笑了,最近林颂儿干的事略有耳闻。
他跟林成武想了一堆法子,还没实践就已经被林颂儿乱拳打法给吓跑了。
不过说来,林颂儿的法子都是什么阴损招,杀人八百自损一千。
“说吧,北陵长街这么多刁民是不是你跟我爹搞的鬼?”林颂儿坐下来,眼神恶狠狠盯着赵聿锦。
赵聿锦点头,拔开酒塞,倒了酒,一旁水暖着酒。
“还要演多久?”
现在一出街不是被人拽着裙子问要银子就是拐弯碰到老翁与幼儿在那上演苦情大戏。
要是真的,她会义愤填膺撸起袖子就发发善心。
但都是假的……
为了维持人设,又不得不发挥热心肠。
她好累的!
穆澄一天到晚演着浪荡公子,天天撩拨林海儿上瘾。
苏言澈一天到晚吃着林海儿和穆澄的醋,赈灾的大事情方针决定好后,实践和处理全丢给傅远渊。
她爹一天到晚演着老愤青,在谩骂陵王府,还要时不时给王雨使使绊子让他没法常常出现。
最累就是她林颂儿了,维持好人人设,有空就施粥还要抽出时间去烦一烦傅远渊。
刚歇下来还没喘口气,就被吃了一天醋的苏言澈拉过来刺激林海儿。
啊……
这日子,狗都不想过!
大黄都过的比她惬意!
唯一的大闲人就是跟前的赵聿锦,一天到晚就戴着面具悠悠荡荡。
好几次她都觉得赵聿锦在旁看热闹的样子真想把他揍一顿。
“快了。”
“快了?那是多久?”
“等李浍动手。”
林颂儿眉头一皱:“你觉得,傅远渊真的会信吗?”
赵聿锦抿了一口酒:“你觉得,他会信吗?”
“他太厉害了,心思缜密得恐怖。我觉得,他可能察觉出蛛丝马迹了。
昨晚我收到寒城那边来信,傅远渊派人跟于霸接触过了,于霸的伤不知道好了没。”
林颂儿认真道:“傅远渊他肯定是怀疑的,并且已经暗暗调查了。”
“调查又有何用,整个北陵城都百姓都不信任他。”
林颂儿:“你确定?你是不是把王雨给忘了?”
赵聿锦眉头微动:“他不碍事。”
“乱世先杀墙头草,留着他迟早是个祸害。”林颂儿口嗨道。
“林姑娘远谋啊。”赵聿锦赞叹道。
林颂儿以为是奚落,翻了翻白眼:“本姑娘一向深谋远虑。”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让傅远渊查出北陵民风一向很好,他会不会跟沈暨白全盘托出?”
“我问你,你觉得你这大姐夫是一个怎样的人?”
良臣!
她穿书的设定里,沈暨白篡位登基后,傅远渊有从龙之功一直慢慢做到丞相之位。
后面林烟儿死了,林恬儿成了贵妃掌管后宫,沈暨白再也没立后。
但也因为林烟儿的死郁郁寡欢,极少打理朝政,大多朝政由傅远渊代为处理。
最后沈暨白将林烟儿儿子立为太子,驾崩前病榻命傅远渊为摄政大臣,辅佐新帝处理朝政。
根据最后面的大结局,是林烟儿跟沈暨白葬一起了,林恬恬成了太妃位同太后。
傅远渊辅佐新帝登基,开创太平盛世。
如今想来,开创太平盛世最大功劳的人是傅远渊。
那傅远渊有反叛之心吗?
她也问过太妃,在太妃那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傅远渊是个纯臣,他投靠过沈暨白,也放弃过沈暨白,最后的结局是带着妻儿远离朝堂纷争。
林颂儿对上赵聿锦的眼神,要说她是有金手指料事如神,那赵聿锦就是真料事如神。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林颂儿试探问道。
“自然是有血有肉的。”赵聿锦平静说道。
林颂儿挑眉,这不废话吗?哪个人没血肉之躯。
“你这不是废话吗,没有血肉那还叫人吗?那是鬼啊。”
林颂儿反应过来:“你觉得他会顾念情分?不会什么都告诉沈暨白?”
好像傅远渊刚来那一晚上就讨论过这问题。
到底是亲情重要还是仕途重要。
“我觉得,他不是一个迂腐至极的人,他只想选一个明君,做一个良臣。”
林颂儿也不想弯弯绕绕了。
赵聿锦套她的话容易,她套赵聿锦的话太难了!
赵聿锦:“如此,他就查出些什么,他也不会把查出来的的事告知沈暨白。”
“你在赌?”
“除了生死以外的事,小事我从不赌。”赵聿锦气定神闲。
林颂儿明白了,坐下来喝了一口酒:“你让我捋一捋,捋一捋啊。”
林颂儿咬着手指,眼神突然变亮:
“这次来的人,不单单傅远渊是沈暨白的人,应该还有的。
苏言澈就肯定不是了,苏言澈是鲁国公府的士,鲁国公府一没实权,而没朝堂结党文官。
所以苏言澈就是李浍和沈暨白党派之争下捡漏王。
那暗人,肯定就是夜探寒城那个!说不定不仅夜探寒城,就连王雨府里都去了。”
……
“陈兄,我与你真是一见如故!一见如故啊!”
王雨喝的满脸通红,一旁的陈术给王雨倒酒。
“王大人待我如知音,陈术此生无憾。”
王雨昂头喝了一口:“陈兄何出此言!要不是陈兄今日相救,我怕是早就被那群刁民打死了!”
陈术眼神倏尔变了变:“北陵如此混乱,王府又不作为,真是辛苦王大人了。”
王雨喝多了几杯,情绪激动:“我委屈啊!陈兄,我委屈啊!”
说完就哇哇大哭:“北陵这破地方,我一待就数十年!
至今与外界毫无交集,我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亲戚,从没给我回过一封信!”
王雨坐在那嚎啕大哭,说着说着拿起陈术裙摆抹了抹鼻涕。
陈术眉头紧蹙,看着自己衣裳湿润那一片,握紧拳头。
“大人这么多年从没离开北陵半步?”
“我去哪啊?我是个孤儿,当年刚入仕途家中叔伯联系得殷勤。
后来他们也出了一个比我厉害的官,就不联系了。
我要是回去,岂不是也被奚落嘲笑。
要是可以,谁愿意待在这天寒地冻的破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