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校门口,没课的周晔拎着食盒正翘首以盼,当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开近时,他当即快步跑了过去。
“念屿,早上好!”
童念屿一下车就被他扑了个满怀,见他面色红润,周晔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你迟了几分钟,都快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怎么了?”童念屿不解的皱了皱眉,自己只是路上堵车耽误了几分钟,怎么就把人吓成这样了?
周晔眨了眨眼,道,“你来的时候是不是堵车了?”
童念屿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你还记得上次那个新闻吗?就那个植入腺体的新闻,记得吗?”周晔急得脸色有些发白,低声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你来学校的那条路刚刚发生了连环车祸,所以堵了。事情原因说出来你肯定不敢相信,是因为一个得了病的omega把油和图钉通通丢满了一条街!”
童念屿眼珠子转了转,“是为了报复社会吧?”
对方是个omega,可能是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导致心理不平衡了吧?
周晔摇了摇头,解释道,“对方声称自己也是那个实验的受害者,他说自己之前,是个alpha!那不就是和你一样吗?从alpha变成了omega,实在是太奇怪了。你刚刚一直没来,我还以为你们的车也出问题了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刚刚那些可能只是无心之语。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童念屿闻言脸色煞白。
确实和自己一样,因为自己,似乎也是实验品。
可是为什么自己并没有出现那些问题呢?
他皱了皱眉。
——你小爸是唯一成功的实验品……
那是不是说明,自己没事,是因为小爸是实验成功的实验品,而现在这些冒出来的,则是失败品?
因为小爸的成功的,所以自己才没有出现那些奇怪的问题,是这样吗?
“没事就好,那你快去学校吧,放学就赶紧回家,不要在外面玩。我们系今天的课都在校外,你一个人在学校要记得喝水,饿了记得要吃东西知道吗?”周晔看了看时间,“好了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点,放学就回家知道吗?”
童念屿点了点头,不太放心的嘱咐道,“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也要注意安全,外面最近似乎不太太平。”
“知道了,那我先走了,你也快进去吧,我走了。”周晔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挥了挥手,“要认真上课哦!”
“知道了!你也是。”童念屿失笑,他低头看着食盒,虽然还没打开,可已经能闻见糕点那浓郁的奶香味儿了。
像是泡芙,又像是蛋挞。
又或许是二者皆有。
童念屿目送周晔离去,抬脚就要进校门。
“家主!”
谁?
童念屿扭头,就见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一阵风似的朝他这边跑了过来。他生得壮实,此时跑起来肚子上的肉一颤一颤,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叫自己家主,难道是沈家的人吗?
童念屿上下打量着来人,可接任当天,自己并未见过此人。
可能不是在叫自己吧。他如此想着,抬脚就要离开,可下一秒,男子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童念屿当即拧眉瞪向他,不怒自威道,
“有什么事是非要拉拉扯扯才能说的吗?”
男子急忙缩回手,他吞了吞口水,开口解释道,“家主,我是沈氏底层的员工,您可能没见过我。我过来是因为有一位叫童念洲的先生在公司闹了一通,把各位高层都打了一顿,吵着闹着要见您,我偷偷摸摸跑了出来,这才来找您。”
底层员工吗?
童念屿收回打量的目光,如果真的是底层,那自己没见过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能出现在接任仪式上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像这样在公司说不上话的底层员工,是没资格越级到自己面前的。
“公司出事,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而是派你一个员工特意过来找我?”童念屿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作为家主,没有收到消息就罢了,更是半点风声都没听见。
男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可能是没来得及吧,您还是快跟我走吧,晚了我怕此人对公司的同事们不利。”
“……等等,你是说童念洲一个人闹到了沈氏?”童念屿可没那么好糊弄,若是别人就罢了,可偏偏是童念洲那个怂货。
男子愣了愣,当即点头应道,“是,他就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刀。保安们都被打伤了好几个,您快跟我走吧。”
按照他从小到大对童念洲的了解,他独自一人是绝对不敢四处跳脚的。一般不是被身边的狐朋狗友挑唆,就是千里跑过去给一群狗东西擦屁股 ,每每干这些没脑子又丢人的事情,就只会躲在小爸身后哭哭啼啼。
这样一个人,谁给他的胆子拿着刀子跑到沈氏去?
童家的家法什么时候那么吓不住人了吗?被童淮海和童悯知道,那拳头大的家制杖还不得打断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童念屿朝后退了退,“童念洲不敢一个人出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身边就算人不多也至少有一个,绝对不可能一个人出门。更何况……他那样一个连苹果皮都不敢自己动手削的人,怎么可能敢动什么刀子?还打人?”
他满脸的警惕,说着就又朝后挪了挪,直到与男子拉开距离,他这才厉声质问,“说,谁派你来的!”
“哎呦!”男人闻言满脸受伤的看着他,哭丧着脸道,“家主,我何必骗您呢,不信您给高层们打电话不就好了?”
童念屿正有此意,可男子主动提,他就瞬间揣起了手机。
不说?
好。
他看了看四周,眼见同学们越来越多,当即高声喊道,“保安!!!这里有人试图将我带走!!!你们人呢?!!”
“哪儿?!哪儿?!靠,给老子逮住有你好受的!!”
“哎呦我艹,这特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还有人当着我们的面干这种事儿呢?!”
保安纷纷出动,他们手里拿着警棍和电击棒,瞬间吓得男子落荒而逃。童念屿则被保安一路护送进了教学楼,这才返回查看监控,以免此人二次犯案而这边毫无准备。
“叮铃铃——”
早课敲响预备铃,刚刚吓唬人的几个保安望着空荡的门口冷哼一声。
“敢在京大门口搞事情,他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哥几个以前是做嘛的!”
“就是!这样的小喽啰在战场上就是一脚一个的货色,也就吓吓那些白净又娇贵的孩子,要是遇上我,他开口我就跟他干起来了!”
……
此时的酒庄内,刚刚逃跑的男子正悠哉悠哉的坐在沙发边吃着盘子里的瓜子,而沙发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已经半晌没开口了。
“实验体怎么又跑出去了?”
男人收起手机,抬起眼皮戏谑的瞧着男子,“早就告诉你了,他很聪明,你居然妄想用这样蹩脚的借口将人带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男子“呸”一声吐掉瓜子壳,不屑道,“那你去啊,我看看你能不能把人带走?”
“嗤。”男人扯了扯嘴角,略带惋惜的叹了口气,道,“苍狼昨夜离开了席家,已经赶到了京都。”
“那是不是代表现在万事俱备,只需要把童念屿带走就能打开星罗盘开启系统了?!”男子兴奋得坐直了身子,“只要我们想办法恢复他的记忆,就算没有地形图,我们也照样能在星罗盘来去自如!”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童念屿那个时候只进过星罗盘两次,怎么可能记得住所有的路线。地形图还是需要有,可地形图到底在谁手里?”
“……不在你手里吗?”男子惊掉了下巴。
“要是在我手里,我干嘛不昨天就把人带走?”男人无语。
“那就算童念屿来了,不也还是进不去吗?”
“他若是在这里,起码能让我们安全到第三层,只要到了第三层,唤醒那些实验体后,我自然有办法进去。”男人眯了眯眼,“等着吧,会有人替我们带他过来的,我们先离开这里,若是被苍狼找上,我们就别想打开星罗盘了。”
“对对对,快走,快走!”男子拍了拍手,探向腰间取下假肚子,随后揣了一把瓜子,抬脚率先出了房门。
“……”男人眼睁睁看着他连吃带拿,若不是他需要帮手,他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自己的地盘来去自如。
童念屿就罢了,那毕竟是沈梓舟的孩子,看在沈梓舟的面子上自己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可这个人……
不过是一枚暂时有用的棋子。
“收拾东西,我们要走了。”思索片刻,他终是忍下了。男人上楼叫醒了沉睡的青年,替他穿戴好了衣服,这才将人抱下了楼。
“去哪里?去找孩子吗?” 青年理了理手套,以免露出手掌让男人不高兴。他露出怯生生的脸,这副表情让男人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可大事要紧,他低头亲了亲青年的唇瓣,回道,“我们去打开系统,等事情解决了,我就带你去找孩子,好吗?”
“好!”
……
另一边,虞尘与席知衡会面。
……一晃,一日又匆匆而过。
二人交涉好了计划,席知衡随即起身赴约,可他等到的不是童念屿到达约定地点的消息,而是属下来报,童念屿定位消失的消息。
——原来就在半小时前,校门外。
……
有了早上的经历,童念屿放学就打电话叫了家里的司机来接。
可司机还没到,一辆奥迪就停在了自己脚边。童念屿后退了两步,抬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爸?”
“沈梓舟”冲他笑了笑,“还没回家啊?我送你吧。”
童念屿抿了抿唇,心想: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没什么威胁,也一直很照顾自己,那,自己能相信他吗?
“怎么了?”沈梓舟歪头看着他,“身体不舒服吗?走吧,小爸送你回去,今天早上西街出了车祸你知道吗?吓死人了。”
他说着就要上手来拉童念屿,早上被吓怕了的童念屿条件反射的挥开了他的手,即刻白着一张脸朝后退去。
“念屿?”
“念屿!”
童念屿抬头冲人声处看去,就见礼敏钧正朝他招手,而礼敏钧身边的人,是沈白祈。
一边是“假小爸”,一边是亲外祖父,亲疏立马高下立见。
“沈梓舟”见他为难,苦涩的笑了笑,“那你和他们回去吧,到家给我发个信息,那我先走了。”
童念屿点了点头,扭头上了车,给司机发了消息说自己有人送后,童念屿就关上了手机。
却万万没想到,那将是他最后一次拿到手机。
童念屿失踪的消息瞬间惊动了傅、沈、宋、徐四家的人,以傅泽衍和宋临沂为首的人一拨一拨的派,一拨一拨的找,却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众人从白天找到黑夜,又从黑夜找到白天,哪怕有了警方的参与,却依旧效果甚微。
席知衡等人一面找一面留意着星罗盘的动向,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位男子却在此时敲响了小洋楼的大门。
“我知道他在哪里。”男子进门,抬手解开了长袍,随手揭开蝉翼般的面具,他冲席知衡和虞尘扬眉一笑,道,“好久不见,各位。”
虞尘早知他的身份,见状没多说什么,只问,“他可有危险?”
“暂时没有,不过吃苦头必不可免。我一会儿还要回去,你们手里的地形图给我,我好借此让他们不要下手太狠。”男子双手一摊,朝席知衡示意自己不会伤害童念屿。
“当初是你反水害了我们,你要我们现在怎么相信你?”席知衡半点情面不留,当初若不是此人在暗中搞鬼,沈梓舟怎么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又怎么会去联姻,怎么会和自己分开那么多年?!
男子眨了眨眼,“席知衡,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
白渲拧眉,“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就当是我好心吧,谁让他叫我一声爸呢?东西给我,我会想办法救他出去,不过他恢复记忆后会不会做什么,这个我不敢保证。”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琴絮拍了拍蛇王的脑袋,冲男子扬了扬下巴。蛇王晃了晃尾巴,卷着地形图爬到了男子身边。
“那我走了。”男子看了看地形图,带着东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