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浅聊了几句,萧氏带着她去往右边首座。
此时,那夫人正笑眼盈盈地看着沈攸宁。
沈攸宁嘴角微微上扬,“永宁侯夫人。”
“哎!”永宁侯夫人眉眼带笑,“听说沈夫人要给你办归家宴,我立马便让人回了信,上次还要多谢你呢。”
沈攸宁摇摇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有空到永宁侯府来玩儿,蓁儿很喜欢你。”
“好。”
知道今日萧氏会带着她认认这些人,永宁侯也不多说,让她们继续。
萧氏带着她往桓国公夫人下首走去,脸上带着笑,说话声音刻意压了压,“那是淮阳侯家的夫人,你查的案子你自己清楚。”
萧氏并不清楚淮阳侯家跟宝灵郡主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但侯府领旨那日,敦亲王领着受罚的孙女去拜访了几家官宦。
其中,就有淮阳侯一家。
据说连人都不曾见到,便被淮阳侯的护卫给赶走了。
沈攸宁上前,“淮阳侯夫人。”
淮阳侯夫人神色有些憔悴,眼中还有着红血丝,虽然铺了粉修饰,但依旧难掩其状态。
应该是伤心欲绝地哭过一场。
淮阳侯夫人站起来,她看着沈攸宁露出了一个笑容,与其他客客气气的夫人不一样,她的笑容很真诚。
“原本我如今这副样子不该出来见人,但听闻是你的归家宴,我该来谢谢你。”
沈攸宁知道她说的是淮阳侯世子的事。
“夫人节哀。”
淮阳侯夫人点点头,神色有一瞬的凄哀,她知道今日这样的日子她不该这样,但她真的控制不住。
她的孩子本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过一件尚未定论的婚事,便要了他的命。
又见过几位夫人,后面一位夫人一把拉住萧氏,“总该到我了吧?阿悦!”
萧氏笑着看她,两人看起来十分熟稔,她嗔怪一声,“你怎么还等不及了呢?”
话落她转眸看向沈攸宁,“这是御史中丞佟大人家的夫人,母家是隆阳谢氏,书香门第出身。”
沈攸宁点点头,“佟夫人。”
这是萧氏的手帕交,难得真心与她相交的夫人,夫家官职不算太高,但家族累世官宦,在朝中也颇有人脉。
至于隆阳谢氏,若不是谢氏做了佟家的续弦,在京都也不过比商贾之家要多几分脸面。
萧氏与这谢氏,便是同一类人。
谢氏瞧着眼前容色倾城的姑娘,眼底闪着精光,“阿悦,你家两位姑娘都生的漂亮,养的也精细,都到了及笄之年,往后可有打算?”
她的话问的隐晦,但周围几人都能听出来她的意思。
萧氏捂嘴笑笑,“你快别说了,阿宁才刚回来,我家侯爷呀,才舍不得她呢!”
谢氏挑眉,这意思是还没有打算呢?
她没有多嘴问沈玉然,毕竟她也只是听她家那位的意思,来试探一下沈攸宁有没有相看中的人。
“你总归是做母亲的,这事儿还是要提上日程的。”
萧氏看了一眼沈攸宁,见她神色淡淡地站在一旁,似乎两人口中谈论的不是自己。
萧氏低头含笑,“我们家大姑娘的事我们可做不了主,至于玉然,我也舍不得不是。”
谢氏眸光一深,她是清楚自己这个手帕交的,她此时这个意思是指,沈攸宁的婚事她插手不了,侯爷也插手不了。
那就是,江南的金月长公主说了算。
萧氏拉过谢氏的手拍了拍,“好了,我让人备了你最爱吃的桃酥,你先吃着,我再带着阿宁认认人。”
将在场来的人都认了一遍,沈攸宁便来到叶氏面前。
“阿宁,你祖父祖母的身子可还好?”
沈攸宁点点头,宽慰她,“舅母不必担忧,祖父祖母身体康健,只是有些惦记你们。”
两年前,老桓国公便解甲归田,由长子承袭国公府,而他则和皇帝奏请之后去了江南,陪在金月大长公主身边。
叶氏闻言也放下了心,她叹息一声,眉间萦绕着一丝忧愁。
“这么多年过去了,婆母一直不许我们去江南,就连年节也不许去。”
“祖母当年离京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担心你们去看她,会影响两位舅舅在朝中的处境。”沈攸宁低声安抚着,“她也是想念着你们的。”
叶氏点点头,“如今皇上亲封你为郡主,是不是……”
沈攸宁知道她想问什么,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
“回京之后我还没有时间去拜会舅舅们,等过了这两日,我便去。”
有些话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说,等她去了桓国公府再说也不迟。
叶氏点点头,见她眼下带着一丝青影,有些心疼地看着她,“是不是前些日子查案太辛苦了,瞧着精神气不是很好。”
沈攸宁摇摇头,“不是,这两日在打理院中荒废的花圃,有些疲累,不碍事的。”
“这种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怎么还让你亲自去做?”叶氏皱眉,看了一眼那边的萧氏,声音抬高了一丝,“是不是院中人手不够?”
萧氏听到叶氏陡然拔高了声音,有些奇怪,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都少了几丝,皱着眉喊冤。
“司夫人说的哪里话?阿宁回来第一日,我就亲自选了一批人带去南院供阿宁挑选。”
沈攸宁安抚地拍拍叶氏的手,她不想侯府的糟心事惹得叶氏担忧。
“舅母放心,我若受了委屈,自然会向祖母求助,他们不敢的。”
“真的?”
叶氏不放心,那萧氏若是什么好人,她家小姑子能嫁入侯府没几年就去世了?
“你可莫要报喜不报忧,虽然你母亲不在了,但桓国公府还在,你的两位舅舅还在,怎么也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叶氏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是故意说给萧氏听的,好叫她不要欺负沈攸宁一个人在侯府,以为她没有人护着。
当年司华玉可是京中一顶一的好姑娘,虽然为了宣平侯脱离国公府,可公府里都是做父亲做哥哥的,哪里会真的和女儿妹妹计较。
只是她性子犟,便任由她折腾一二,国公府也不会真放任不管。
只可惜,最终的结果,仍然令人唏嘘。
如今沈攸宁回来,侯府没有人支撑,萧氏又成了当家主母,她这个做舅母的,得替她震慑一下萧氏。
沈攸宁看着叶氏犹如母亲一样将她护在身后,心中很是感动,但她很清楚国公府如今的处境早已不比从前。
况且,桓国公府再能护着她,终归不能把手伸进侯府,御史台可并非闲职,少不得要弹劾国公府。
萧氏脸色不好看,她怎会听不出叶氏的意思,做足了一副委屈的模样将叶氏的话驳了回去。
“叶夫人,虽说你是阿宁的舅母,国公府是阿宁的祖家,可侯爷也是她的亲生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
“我即便不是阿宁的生母,我家侯爷也不会允许我对阿宁不好!”
“阿宁刚回来时住的院子,可是侯府最好的院子,可她要住回她母亲住过的西屏苑,我也是二话不说就安排人修缮。”
“叶夫人这话欺人太甚了些!”
这一番话说出,倒是让萧氏占了理,今日之事传去宣平侯耳中,说不得要叫沈攸宁过去说教两句。
“夫人此话言重,我才将将回到侯府,舅母担忧我亦是人之常情,若夫人待阿宁真心,自然不会以为舅母的话是在中伤你。”
沈攸宁斜眼睨了她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萧氏这番话的意思。
既能将她和善待人的好性子传出去,又能含沙影射国公府以势压人,她可不会让她三两句话就得逞。
在场众人也都点了点头,郡主此言也不错,叶夫人就是心疼侄女敲打一番侯府,萧氏若心中透亮,一笑置之便是。
如此,谢氏看着情况不对,赶忙起来做和事佬,混淆视听,萧氏这才顺着梯子下来。
“是我不对,这些日子忙得脑子都不清醒了,夫人不要与我计较才是,我也是真心希望阿宁好好的。”
叶氏轻哼一声,牵着沈攸宁坐下,对沈攸宁的性子很是满意,与她闲聊起来。
“你啊,怎的想起来亲自去打理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