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去之后,奴婢觉着这个事情便过去了,可姑娘似乎回不去从前了,她不再出门,也不再和哪家姑娘来往。”
跟着婢女来到后院,沈攸宁远远就看到了坐在院子中垂眸刺绣的姑娘。
婢女停住脚步,回头看她,眼中带着一丝歉意。
“此事本不该麻烦姑娘,只是奴婢实在不愿再看着姑娘这样下去。”
“我不善此事,只勉力一试。”
“多谢姑娘。”
婢女面带笑容,转身朝着院子中走去。
“姑娘,沈姑娘来看你了。”
沈攸宁跟在她身后,看着薄盈盈放下手中的绣花针,起身看着自己。
“薄姑娘。”
薄盈盈眼睛里带着明朗的笑意,“郡主来了。”
沈攸宁看了一眼那婢女,瞧着这薄盈盈比之前的状态要好上许多,并不像一个郁郁寡欢,与世隔绝的人。
“有些事情想问问薄大人,只是来的不巧,他不在。”沈攸宁靠近她,微微笑道,“正要离去碰上你家婢女回来,便来瞧瞧你。”
“红书,上茶。”
一旁的婢女应声,“是。”
薄盈盈拉着她在一旁坐下,神色自然。
“阿爹他最近不知又在查什么案子,早出晚归的。郡主你,可是为了那个案子而来?”
沈攸宁点头,“是,我得了些消息,想告诉他。”
“我可派人去把阿爹叫回来……”薄盈盈转眸唤道,“红书……”
沈攸宁连忙阻止,“红书已经派人去通知薄大人,正是她怕我久等,才让我来同你闲聊几句。”
薄盈盈了然,“原是如此。”
沈攸宁同薄盈盈闲聊许久,只觉得眼前的姑娘再正常不过,并未有什么异常。
想起红书之前的说词,既然自己答应了她,自然还是要问一问。
“前段时间天香阁开业,场面十分热闹,但我似乎没有见到你。”
“天香阁?”薄盈盈皱眉想了想,许久才恍然道,“我想起来了,阿爹同我说起过,是沈姑娘的妹妹做的香粉铺子。”
沈攸宁点头,“是。”
“从前我也是喜欢这些香膏香料的,但出了宝灵那桩子事,便对这些失了兴趣。至于新铺子开业……我如今喜静,不喜欢那样喧闹的场面。”
听她这样回话,沈攸宁大约明白了她的问题,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那你成日在院子里都做些什么?”
“看书,刺绣,煮茶,练字。”
薄盈盈提起这些眼中带着欣喜的光芒,“从前我总是讨厌看书刺绣,认为这些枯燥无趣,如今经历了些许事情,倒是有了些别的看法。”
“哦?”
“书中自有黄金屋。”薄盈盈笑笑,“曾经我以为,与郡主交好,与京中贵女千金交好,便是值得我骄傲之事。”
“可如今在我看来,与其总想着依靠她人,不如依靠我自己。”
沈攸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渐渐变为欣赏。
薄盈盈的母亲早逝,薄大人虽然珍爱她,但毕竟是个男子,不如女子心思细腻。
她同宝灵自幼交好,盖因两人身世相似,没有被宝灵嚣张跋扈的性子影响,已然是她本性坚韧。
经此一遭,她的心性有了变化,却是更上一层楼。
比起那些只知华衣美服、翩翩郎君的姑娘强上许多。
“只是,长久待在这院子里还是不妥,得空出去转一转。”
沈攸宁说话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红书,“不愿与那些京都贵女一起,便带着你的婢女出去走一走,也是极好的。”
薄盈盈一怔,垂眸道:“我知道的,阿爹和红书劝过我很多回,可是……”
她顿住,咬了咬唇,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可是,你如今对她们之间那些胭脂香料的爱好生不出兴趣来。也不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因交友不慎害了你阿爹。”
被她说中自己的心事,薄盈盈脸上闪过一丝窘迫,但眼中却闪着光芒。
“郡主好厉害,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既然明白她这样是在担忧什么,沈攸宁便也明白了该怎么开解她。
“你这样一直闭门不出,在书中叫什么?”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与逃避无异。”
薄盈盈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未减,十分通透。
“我也并非会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日我不怕了,自然就会出去。”
话落,薄盈盈起身朝沈攸宁行礼。
“劳烦姑娘为我费心。”
沈攸宁起身扶住她,“本就闲来无事与闲聊罢了,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话。”
薄盈盈坐下,看了一旁的红书一眼,对她今日的做法心知肚明。
“她也是担心我,若是有冒犯郡主的地方,还请郡主莫要怪罪。”
“不必这么拘谨,我不是宝灵。”
薄盈盈闻言,扬起笑脸,“我明白的。”
沈攸宁明白,什么劝解、开解的话对她来说都是多余的。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她需要时间。
就像蝴蝶,也是在漫长的等待之中,积蓄足够的力量,才能破茧而出,重获新生。
沈攸宁在薄盈盈院子里与她闲聊许久,直到薄侍郎回府。
听说沈攸宁到府上找他,猜测着是她有了一些失踪案的线索,急忙就从京兆府赶了回来。
薄府书房。
“郡主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沈攸宁打量一眼薄大人,微微蹙眉。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着一层很明显的青影,眼神中都透着疲惫和无力。
“薄大人怎么这么憔悴?”
薄侍郎微微摇头,“三殿下查到一些端倪,最近负责这个案子的上上下下一众人都在全力查此案。”
“不瞒大人,我确实查到了一些线索。”
薄侍郎目光微动,“郡主请说。”
“我想跟大人交换一下线索,我们查到了一处赌坊,其中有一些伶人,与失踪案有关。”
薄侍郎立马接话道,“千金赌坊,明面入口在一处酒庄,这是前两日三皇子带回来的线索,难道,郡主也去过了?”
沈攸宁点头,“是,我从赌坊带回来四个伶人,从她们口中得知了一些线索。”
“三皇子也从赌坊带回了两个舞姬,只是我们并没能从两个舞姬之中问出什么消息来。”
薄侍郎惊讶起身,“难不成,郡主那四个伶人,吐露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