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让你在西屏苑中住上三个月,等你的胎坐稳了,你再回去你自己的院子。”
“到时候,我会让父亲去外面请两位细心谨慎的稳婆来照看你,如何?”
宋姨娘看着沈攸宁,她不敢拒绝,怕惹了沈攸宁不高兴,连这三个月都没了。
这样想着,宋姨娘点了点头,起身冲沈攸宁行礼。
“多谢大姑娘救命之恩。”
“你谢早了,我只让你在我院中养胎而已,能不能保住你自己的命还得看你自己。”
沈攸宁提醒了一句,“我外院的人也都是夫人送来的。”
“是。”
宋姨娘脸上终于有了些喜色,看着沈攸宁的眼中带着感激。
“你若今日便要住进来,我让余嬷嬷陪你回去取东西。”
宋姨娘连连点头,“多谢大姑娘。”
落玉把余嬷嬷叫来,她跟着宋姨娘出了西屏苑。
落玉看向沈攸宁,“姑娘,宋姨娘搬来之后,让她住在哪儿?”
“让她住去隔壁那间屋子。”
“是。”
西屏苑虽然在侯府算偏远僻静的院子,但却比其它的院子要大一些。
除了沈攸宁住的那间主屋,还有两个房间,都在正堂的右边,虽然不比主屋,但比起侯府的客房要大些许。
沈攸宁其实不太想管宋姨娘,但她方才那副柔弱却倔强的模样,竟有一瞬间让她想起了当年最后那段时光的母亲。
她记得,当时的母亲,也是这样脸色苍白,身形纤细,看着自己的眼眶里总是红红的,雾蒙蒙的。
那段时间母亲的身子虚弱,黛眉总是皱着,看着忧心忡忡的,心里似乎装了许多的事。
她想,若是那个时候的母亲,没有与桓国公府决裂的话,也一定会去求助吧?
那样或许母亲便不会那么早离世。
她敛下眸中的情绪。
也罢,既然已经答应了,三个月而已,护她一护又何妨。
更何况,不是只有萧氏可以利用这件事。
宋姨娘的东西不多,很快便跟着余嬷嬷回到了西屏院,身后只跟着一个婢女。
落玉让余嬷嬷带着宋姨娘去她的屋子,看看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宋姨娘跟着余嬷嬷过去,一路上她身边的婢女都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宋姨娘知道余嬷嬷是大姑娘从江南带来的下人,想来她清楚姑娘的习性,便开口多问了几句。
“嬷嬷,在西屏院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我怕扰了大姑娘。”
余嬷嬷看了她一眼,见她面上忐忑,一旁的小丫头也很是胆怯的模样,开口提点几句。
“我们家姑娘是个心善的人,姨娘是个什么情况您自己清楚,所以万事还请姨娘多谨慎一些,别让我们家姑娘担上罪责。”
“既然姑娘留下了姨娘,院中这些人自然会好生待姨娘。”
“不过,姑娘的主屋没有姑娘的同意谁也不能进去。”
“平日里姑娘最在意的是花圃中的那些花,其中不乏有名贵的品种,姑娘养的很精细。”
“我们家姑娘不与侯爷夫人一同用膳,平日里都是小厨房做些吃食。但姨娘的吃食,还是照例让您身边的丫鬟去府中厨房领。”
“我记住了,多谢嬷嬷。”
宋姨娘点点头,她明白余嬷嬷的意思。
大姑娘院中的小厨房仅供大姑娘使用,她的吃食仍然照旧去府中厨房领,即便是有什么意外,也不会波及大姑娘。
只是她自己要多慎重一些,吃什么都验过之后再吃,便也不会出多大的乱子。
本就是她求上门让大姑娘庇护自己几分,合该替大姑娘多想想。
她不求过多好的日子,只是想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
上一次滑胎,夫人请来的大夫便说过,她的身子已经很弱了,若是再有一次,恐怕要搭上她自己的性命。
她不想死,这才在丫鬟翠娥的劝说下,来求大姑娘。
她知道,自己前几次滑胎一定与夫人有关,若她不提前筹谋,或许这一次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余嬷嬷带着她到了正堂旁的屋子,屋内让人打扫得干干净净,通透明亮,比她从前住的屋子也不差许多。
“姨娘看看,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老奴好去安排。”
宋姨娘摇摇头,“没什么缺的,这个屋子很好,请嬷嬷代我谢过大姑娘。”
余嬷嬷闻言应声,才退了下去。
沈攸宁在屋中练画,余光瞥见余嬷嬷进来。
“安置好了?”
“回姑娘,安置妥当。”
“嗯,劳烦嬷嬷替我照看着她,外院那些人这些日子虽然未曾做出什么出格之举,但终归不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嬷嬷还要警醒些。”
“姑娘放心,老奴省得。”
“辛苦嬷嬷。”
沈攸宁手中笔画不断,挪顿间,挺拔的一簇竹子便跃然纸上。
“我让落玉去请了大夫来替她把脉,是不是有了身子,嬷嬷跟着瞧瞧。”
“是。”
见她没有别的吩咐,余嬷嬷才转身出去。
她是看着姑娘长大的,了解姑娘的性子,今日既因一时心软留下了宋姨娘,便一定会安排妥当。
为了宋姨娘,也为了她自己。
其实,若是依着长公主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同意姑娘留下这个人的。
那无异于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用过午膳,大夫也为宋姨娘把过脉,证实她确实有身孕在身,沈攸宁让大夫开了安胎药,让落玉去账房支钱。
宣平侯得知宋姨娘有了身孕,住进了西屏院,连忙赶了过来。
两个姨娘入府这么多年,都曾有过身孕,但都因各种意外滑胎,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萧氏,但实在查不到什么证据。
他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去责怪他的正室。
更何况萧氏的身子不能再怀孕,他若是总在她面前提此事,不是戳她的心窝子么?
宋姨娘从前也是依靠过宣平侯的,但她还是没能保住孩子。
宣平侯对萧氏,至多当着众人的面苛责几句,却也从未说过太重的话。
那时起,她便对这个主君不再抱有期待,只是她要靠着这个人才能留在侯府,才能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