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后院,掌柜的就变了一副面孔,老神在在,手里拿着两条掌宽的黑布条递给秦元晟。
“秦二公子有许久不曾来了,可这两位可是生面孔,规矩您是懂得的。”
秦元晟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黑布条递给沈攸宁两人。
掌柜的看向两人,“还请二位自缚双眼。”
沈攸宁两人也并未抗拒,这样的地方有些规矩是常事,自觉用布条遮住了双眼。
两人蒙上双眼之后,自然有人牵引着他们。
随着前人的牵引,沈攸宁记得自己曾往下走了一段,而后就是很长一段路程,早该走出了万酿酒庄。
本就是夜里,四周一片寂静,眼睛看不见,耳朵就会异常灵敏,更何况沈攸宁和顾竹衣两人都是习武之人,五感本就比寻常人要灵敏许多。
直到耳边渐渐传来歌声,乐声,还有隐隐的欢呼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那声音近在耳边,喧嚣异常之时,身边才传来秦元晟的声音。
“我们到了,布条可以揭下来了。”
闻言,沈攸宁和顾竹衣两人先后取下脸上的黑色布条。
在黑暗中行进了很长一段时间,陡然揭下布条,月华混着灯火照在两人的身上。
沈攸宁睁开眼睛,微微侧头,下意识抬手挡住有些刺眼的光。
顾竹衣则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并没有受到影响。
适应之后,沈攸宁放下手,有些吃惊地将周围的场景纳入眼底。
此处是一座三层的回形楼,前后左右四个方位都吵吵嚷嚷的,尤其是正前方的大堂里。
小楼中央的大堂中,一座圆台坐落其中,占地不大,此时已有三两舞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圆台周围则摆满了下注的赌桌,此时各个赌桌边早已围满了人,整个大堂全是下注和骰子撞击骰盅的声音。
除了大堂,小楼的二三楼都零星站着几人,或交谈,或往下看着大堂中的下注情况。
这里占地不小,联想到之前蒙眼时跟着牵引的人走了许久,想来早就已经离开了万酿酒庄。
原来,万酿酒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幌子,就算官府把酒庄翻过来查,恐怕也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顾竹衣和沈攸宁相比,则显得格外镇定,既不好奇也不吃惊,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秦元晟目光落在顾竹衣身上,十分好奇这个人的身份,直觉告诉他此人不一般。
几人注意到了秦元晟,曾经与秦元晟有几分交情的人都凑过来寒暄。
“哟,这不是秦家二郎吗?也是许久不曾见你来这儿了。”
“是啊,有一段时间没见秦二公子来这儿了。”
“秦二少,来两局啊?”
也有人好奇跟着秦元晟身后的两个俊俏公子的身份,挤眉弄眼的打听着。
“这二位看着眼生,是哪家的公子啊?”
能到这个赌坊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在京都也是有些人脉的,可秦元晟身后的这两人却眼生得很。
秦元晟眼角余光看向沈攸宁,脑子里想着的都是春香楼的事儿,连忙出声打发走这些人。
“去去去,这两位可不是你们能打听的。”
那群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二楼下来一个紫袍的中年人,手中捏着两颗铁球盘玩着,都散了去。
“秦二公子,你可是很久不曾来了。”
秦元晟脸上扯出笑意,“坊主。”
坊主看向秦元晟身后的两个少年,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过赌坊有赌坊的规矩,明面上不该问的他不会问。
“如何,秦二公子今日是在大堂还是包间?摇骰子还是推牌九?”
秦元晟下意识看向沈攸宁,见她没说话,试探地说道,“二楼包间,我带这两位兄弟熟悉熟悉。”
坊主招了招手,一个人便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带三位去二楼丙字号。”
“请。”
三人跟着这个人上楼,坊主在后面看着,目光落在秦元晟后面的两个眼生少年身上,眼中闪过一道暗光。
沈攸宁和顾竹衣在上楼时对视一眼,但两人都没有出声交流,安静地跟在秦元晟身后。
上了二楼,借着二楼高处的优势沈攸宁将一楼大堂的情况都揽入眼底,目光却和楼下的紫袍坊主对上。
那个人的眼中充满了探究和兴味,身上有着压抑不住的戾气。
沈攸宁眼中露出一丝好奇,在跟他对视之后又看向舞台上的舞姬,随后抬眸看向了楼上。
三楼的廊道里人很少,但暗中却有着不少人影守着。
到了包间,沈攸宁收回目光,正要跟着进入包间,眼见余光却扫到了从三楼包间出来的两个人。
“请进。”
引路人的声音让沈攸宁无法再确认两个人的身份,跟着秦元晟和顾竹衣进入了包间。
“秦二公子,有需要就喊一声。”
话落,引路人将包间门合上,站在了阴影中,守着包间。
包间里,秦元晟在一旁坐下,看了一眼门的方向,神情放松。
“放心吧郡主,不管外面怎么样,包间里面的声音是传不出去的。来这儿的都不是普通人,千金赌坊有赌坊的规矩。”
顾竹衣看向沈攸宁,“上上下下全是眼睛,大堂里除了京都不少富家公子,还有很多江湖上的人。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不确定,但刚刚我看见三楼包间出来两个人。”
秦元晟挑眉,“三楼?三楼可不是寻常人能上去的地方,身份一定很特殊。”
顾竹衣:“谁?”
“柳大人和柳大公子。”
“姓柳,哪个柳家?”秦元晟诧异,“不会,是那个柳家吧?”
京都中的柳姓人家不少,可真要说身份特殊的只有一家,那就是皇后母族的那个柳家。
虽然柳家在朝中的地位不显,但终归是皇后的母家,不管走到哪儿都会看在皇后的面子上给几分薄面。
沈攸宁沉默一瞬,“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们。”
容臻的舅舅和表兄弟。
“这里占地不小,入夜后喧闹成这样,按理说早就该传开了。”顾竹衣伸了个懒腰,声音懒洋洋的,“可这么个地方,一点风声都没有。”
沈攸宁转身走向和廊道相对方向的窗边,微微推开一点看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