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证不来了,我们现在就走,立刻就走。”
楚翎自然不信他的什么保证不来了,这些人嘴里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只要今天之内不来了就行,明天他都走了。
“滚”
五六个人像是被狗追着似的,屁滚尿流的从元降家离开。
楚翎动手时注意了分寸,而且那几个人除了块头大并不会拳脚。楚翎弄他们跟打小孩差不了多少,房间里除了沙发这片有些凌乱,其他的并没有被波及。
“你,要不换个地方避避吧,他们明天肯定会回来。”
反正房子跑不掉,元绛只要出去避避让那些人找不到他就行。
元绛不是没有想过,但是....
他无奈的笑了一声,“我没地方可以去。”元贵是上门女婿,只不过老丈人死了就变成了当家做主的人。
知道他爸是赌鬼,他妈这边的亲戚没有一个敢来往。至于元贵那边的亲戚,元绛至今都没见过,元贵也从来没提过,他现在跟孤儿差不多。
这房子是他唯一有存在证明的地方,是他的东西。
楚翎有些苦恼,抓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酸臭味从头发里钻出来,熏得他眯了眯眼。
“不然,你请我吧。”
元绛皱着眉,歪了歪头一脸疑惑:“我请你?我没钱,你不是看到了么?”
他不光没钱,还有一堆麻烦。以他的眼光来看,楚翎这样的身手,一般人可请不起。进城随便找个工作都能养活自己。
对方明明顶着一张不堪入目的脸,楚翎硬是从其中看出几分可爱来。被胡子盖住的嘴角微微翘起,打定了要留下来的主意。
“不用钱,包一日三餐就行。”怕元绛拒绝,他赶紧补充道,“你吃什么我吃什么,收留一下我吧,我其实没地方去,进城是准备去乞讨来着。”
元绛一头雾水。
“你去乞讨?”
把他当傻子哄呢?不过,这次他没再拒绝。不管是利用也好,需要个人认可他的存在也罢,他现在确实不想一个人。
既然决定将人留下,老让人光着也不好,他从自己衣柜里翻出一件勉强还算新的t恤和裤子。
“房子后面有洗浴的地方,你去洗洗。”
从刚刚他就闻到了酸臭味,只是出于礼貌一直没说,现在既要让人常驻,这个澡必须洗洗。
楚翎乐了一声,这小混混挺有意思。
摸着脸上的胡子问他:“有刮胡刀吗?”
元绛点头:“有,不过你这胡子刮胡刀怕是没用”
都跟头发差不多了,什么刮胡刀下去都能卡停工。他现在本就穷,可不能再雪上加霜。
“我去找剪刀给你先修剪一下。”
等他找完剪刀出来,楚翎已经搬了个凳子坐到了院子门口。水泥抹出来的空地,左边是块留出来的菜地,废旧砖头垒成的墙将元降家与隔壁家分开。
右边是棵桂花树,也是废旧砖头垒成的墙。
这一方小天地,就像是困住元绛的囚笼。楚翎的出现,为这块小天地带来一些人气。
元绛小心走过去,楚翎回过头来看他。
“找到了?顺便帮我把头发也剪剪。”
“好”
他站到楚翎身后,手指穿梭进头皮,里面热乎乎的油腻腻的。这感觉将元绛瞬间拉回现实,冲出来的味道让他有些想要摸一把脸。
他越发确定楚翎就是流浪汉,这就奇怪了,现在的流浪成本这么高了吗?
“你这头发多久没洗了?”
“不知道。”
元绛无声的弯起嘴角,无人做主的荒地,自然也无人打理和在意。现在荒地进了他家,由他打理。
他没在接着问,快速将他乱糟糟的头发剪了个精光,只在头皮留下一层。
少了头发遮掩,楚翎整个脖颈都露了出来。在他脖颈后面,鸦青色的纹身也露了出来。
元绛眸色一沉,不动声色道:“你之前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梦?
楚翎挑了挑眉,“有啊。”元绛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这么问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是后面有什么吗?
想起在元绛身上看见的纹身,难不成那不是纹身,是印记?
“你也有是吗有是吗?”
“嗯”
“原来是这样。”
元绛放松不少,走到他面前继续为他剪胡子。
“既然你我都被选中,不若组队如何?”
楚翎‘啊’了一声,“还能组队?”他此前可是一个人,这东西还能组队吗?那之前他为什么没有队友?
他这副样子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元绛没感到意外,不疾不徐跟他解释:“梦魇会将所有被选中的人放进同一场梦境,但出现的场景并不相同,脱离的方法也不同。”
所以此前楚翎只有一个人,并不是那场梦境本身就只有一个人,而是他出现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在进入梦魇前夕,若被选中的人本身就待在一起有接触,会有很大概率进入同一个场景。”
他们在进入梦魇时很多东西不能带进去,但是紧贴着身体的东西会被一起带进去。比如衣服比如头发,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判定的,但梦魇规则被允许。
楚翎垂眸沉思,元绛继续解释:“同一场景的人,脱离的方法是一样的,但是也有另辟蹊径的。”
“比如说?”
“比如说,将所有人杀光,留下的那个人也会脱离梦境。”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需要特意明说。元绛不信任别人,所以此前从来没组过队,但是现在楚翎闯进来了,他不介意试一试。多个人,在梦魇世界永远会多一份保险。
当然了,如果楚翎心怀不轨,他也不会手软。
现实世界杀人犯法,梦魇世界可不会。
楚翎脸上的胡子逐渐被剪短,脸也慢慢露了出来。元绛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轻颤。
“好了,刮胡刀在外面的窗台上放着,你仔细找找。”
他溜得飞快,楚翎摸了一下只剩一个刀身长度的胡子。胡茬很短,有些扎手,没想到这才多久,他都快习惯那样长的胡子。
搂着衣服穿过客厅,打开后门就看见元绛所说洗浴的地方。
砖头垒起来的小房子,靠近住房这面墙上挂着一个花洒,没有门只有一个帘子。地上跟前面是同款水泥地,一条小沟从浴室挖出来通向两米外的菜地。
菜地里稀稀拉拉长着青菜,大概是元绛平时吃的。
楚翎大喊了一声:“诶,你家厕所呢?”
元绛从房间里出来,“我叫元绛”他指了指房间里面,“厕所在卧室,你不会真把我当野人吧。”他是穷得叮当响,但是他也得拉屎上厕所不是。
楚翎哈哈笑了两声:“知道了,我叫楚翎。我知道你叫元绛,刚刚那个谁喊你我听到了。”
他钻进浴室,拉上帘子,瓮声瓮气的。元绛过来蹲在后门口,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嗯,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应该是今天。”
今天?那不跟自己一样吗?看来还真是注定的。
“我跟你一样,七天后会我们再次进入。”
避免到了时间会错过一起进入梦魇的时间,元绛没让楚翎在客厅的沙发睡,而是跟他一起挤他的单人床。
看着楚翎躺上去的那一刻,说实话他的心情挺复杂。
床是很私人的东西,更何况他‘独’习惯了,邀请一个人一起睡,怪别扭的。
“你脸上那些东西不洗吗?”
五颜六色的头发就算了,脸上的妆容久了可是很损伤皮肤的。这跟男女没关系,单纯是从健康考虑。
元绛掀开被子,背对着楚翎躺下,一点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睡了。”
楚翎无奈的躺回去,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他睡得很快,没一会就进入睡眠。梦里好像又回到了昨晚,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他,他变成了它。
看着在灯塔里那个模糊挣扎的人影,戏耍一样的掀起水花。
不过他比昨天那只大章鱼聪明,没给对方用油灯泼自己的机会,几个撞击就将灯塔撞倒,油灯熄灭,顺着那一点火花一口将那模糊的人影吞进肚子里。
早晨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回味,闻到客厅传来的香气才惊觉是自己饿了。
昨天就吃了一碗面条,确实该饿了。
他穿着元绛的拖鞋出去,元绛瞄了他一眼,眼下有些青黑,一看就没睡好。
“吃饭,吃完去张爷爷家帮忙,回来再把菜地的草拔了。”
“张大爷?”
“嗯,张大爷家孩子都不在,他家漏水去帮忙修修,修好了给十块钱。”元绛递给他筷子,碗里还是跟昨天一样的面条。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鸡蛋,和嫩绿的青菜,红油飘在汤上面,看着就比昨天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