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折戏唱毕,宴席开始
陆家老爷和夫人作为国公府的姻亲,自然是和老夫人、杜氏他们一桌。
同在桌上的还有兴阳侯府侯爷和侯夫人,安远侯府侯爷和侯夫人,其他的小辈另坐一桌。
但因着今日裴词安是主角,又是裴府长子,因此裴词安和陆舒容也在主桌。
不过陆舒容身为儿媳,自然得照顾上上下下,今日这饭自是不可能吃得好。
堂中,宾客徐徐落座,叶芷芙也跟着兴阳侯府的人走了进来。
刚提起裙摆跨过门槛,抬头便见着梳着双髻的小婢女将盘子小心的放下。
这小婢女她可是认得,方才明明摔碎了盘子,如今手上还缠着纱布,这盘子……呵!
叶芷芙眸子稍稍一眯,看着那盘子的花纹,虽然精巧,打眼一看确实可以以假乱真,但若细看,还是分得出来。
也不知陆舒容到底是从何处寻来?这么短的时间倒是厉害!
叶芷芙缓步上前,看着规规矩矩摆好的盘子,轻扯唇角,“这盘子”
“这盘子很是精巧对吧?”陆舒容笑吟吟的走了过来,挥了挥手,小婢女乖乖的退了下去。
“这一套乃先皇御赐,自从我进府以来,还是第一次用。多亏了夫君,不然我也没有这样的眼福。”
一声“夫君”便叫叶芷芙眉间泛起冷色!
这一声“夫君”她可是一辈子也叫不得,只能称“爷”或者“世子爷”!
这又是何等的屈辱!
“少夫人可要睁大眼。”叶芷芙冷冷勾起唇角,“莫要让人鱼目混珠!”
陆舒容眉眼一挑,“这东西被保管得仔细,听说如今内务府也没有多的。夫君还说,皇上幼时也有一套一样的,不过却打碎了,如今很是怀念,只是再也做不出这样的东西。”
“呵,这东西……”
“皇上前几日还同我提过能不能割爱,只是咱们用过的东西,哪好意思承上去?”
裴词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断了叶芷芙的话。
身上的莲青紫缠枝葛蒲纹锦衣与今早身上穿的完全不同,却依然衬得他整个人温雅如玉。
叶芷芙脸上一热,也顾不上让陆舒容出丑,嗓音嫩得能掐出水儿来。
“世子。”
如今二人的亲事已经摆到明面儿上,自然也不必在意男女大防。
叶芷芙走上前几步,眸中似漾了一潭秋水。
裴词安稍稍侧了侧身,半个身子站在陆舒容身前,黑靴踏上前半步,让叶芷芙面上忍不住又热了些。
叶芷芙原本松松捏着帕子的手忽而攥紧。
陆舒容抬眼一瞧,看着在裴词安面前小女儿一样的叶芷芙,眼皮垂了垂,正欲离开,却见裴词安转身拿起自己面前的盘子看了看。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保存得这样好。说起来这样金贵的东西,在我印象中也没用过几次。”
叶芷芙看着裴词安,又扫了眼他手中的盘子,银牙暗咬。
那东西明明就是赝品,现在她说出来便可让陆舒容名声扫地!
让旁人知道她身为国公府少夫人,裴词安的世子妃,却连办个宴席都出差池,日后更无法主持国公府。
可……看着裴词安含笑的眸子,叶芷芙心尖颤了颤。
他这般俊俏风流,是她以后的夫婿呢!且又刚入了刑部,她总不能还没过门便伤了他和国公府的名声,日后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
如此想着,叶芷芙只好咽下了话头,不敢再提。
一抬眼,却见着裴词安将盘子交到陆舒容手上,彼此的目光交错划过,虽然只是眨眼之间,却含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亲昵,让叶芷芙脸上挂不住!
“我带叶姑娘入座。”
裴词安微勾的唇角温文尔雅,嗓音淡淡,可听在叶芷芙耳中却如天籁一般,更惹得在场的女眷羡慕不已。
这又让叶芷芙更觉骄傲!一时间通身的凌厉化作似水般的柔顺。
只是站在不远处的陆舒颜却险些扯坏了帕子。
陆舒容看着缓缓走向另一桌的两人,唇角微勾,将盘子放好。
这美男计使得炉火纯青啊!
只可惜当今圣上不好男色,否则裴词安还不被收入龙帐中?
陆舒容忍不住想起以前在杂志上看到的野史,一边窃窃的笑着,还未及回神,便被头顶上淡淡的嗓音吓了一跳。
“祖母她们快来了,还不去相迎?”
清冷的目光瞧着她急忙收起弯起的唇角急,裴词安眸底笑意隐隐。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是含着几分只有他们二人才能感受到的暧昧。
“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就在陆舒容与他擦身而过时,耳语般的话落在她耳畔。
裴词安看着被她捏在指间的帕子忽然抖了抖,唇角漾出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却是这一抹温柔,叫在场的姑娘们心生荡漾。
其中洋洋得意的非陆舒颜和叶芷芙莫属。
这样傲人的男子,不久之后便是她们的夫婿呢!
真好!
……
酒酣耳热之际,有不少人轮番上前来敬酒道贺,亦有不少夫人上前来敬陆舒容。
因着自小被拐进青楼,酒量自然是有的。
陆舒容笑着连喝下三杯,直到第四杯时突然被裴词安抢了过来仰头喝下。
陆舒容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夫人们却忍不住掩唇轻笑,“世子和世子妃感情真好啊!”
陆舒容收起眸色,低头用帕子沾了沾唇角,只听裴词安噙着淡淡的笑意开口:“她身子刚好了些,还是不宜多饮。”
只消这一句话,女眷们便不再向陆舒容敬酒。
陆夫人看着他们这样子,很是欣慰。又看看自己的二女儿,心中一叹,这又是何必呢?
陆舒颜轻咬着唇,本来今儿这宴席,词安哥哥是主角,陆舒容也应是主角。
可即便这几日已经整理好为侧室的心境,但看到眼前这一幕,仍叫她酸涩难忍。
忽而有一女子娇声道:“素闻陆二姑娘的筝帝京一绝,特别是一曲《出水莲》清丽悠扬,婉约动人,帝京之中无人能出其右,不知可否有幸欣赏?”
此言一出,堂内的目光皆放在了陆舒颜的身上,包括裴词安和陆舒容。
忽听裴词安轻语道:“是了,当日舒颜经常与两个舍妹一起练习,只是她们弹得都不及舒颜。”
虽然声音不大,但因着堂内安静,这话倒是叫人听得一清二楚。
陆舒颜心中一阵雀跃,本因着方才那女子的话,正犹豫着要不要弹奏。扬眸却见裴词安附耳在陆舒容身旁,似是说了什么,虽听不清,但二人看起来尤为亲昵。
陆舒颜心中一紧,便起了一争高下的心思。
“我记得你在笑语楼时筝和琴都弹得极好。”他的话比耳语还要微弱,也就只有她一人听见。
陆舒容轻咬着唇,垂在身前的手轻推了他一把,这人是喝醉了吧?
随即轻斥道:“闭嘴吧你!”
裴词安确实带着些微微的酒意,被陆舒容推得晃了晃,却感到那只手好似怕他摔倒出丑一般又紧紧的抓住他,唇角不觉上扬。
目光从陆舒容身上再次看向陆舒颜时,笑意仍未散,看得陆舒颜面上酡红。
“二姐,你犹豫什么啊?这不正是你将陆舒容比下去的好时机!”
陆舒阳趁机捅了捅陆舒颜,两眼放光,“瞧她今日出得风头还不够?可莫叫他们以为裴大哥身边只有陆舒容一个女人是拿得出手的!否则日后进府,你就只能当个上不了台面的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