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还是小姐急躁了些,一碗燕窝而已,也不至于闹成这样。”苏嬷嬷扶着叶芷芙回到曲茗阁,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
“这哪里是一碗燕窝的事?”叶芷芙手挨着茶杯,轻轻的抚着上面的花纹,“我不过是叫他们知道,就算在国公府我叶芷芙也从不会矮人一头!若因着我只是世子的侧室就敢不敬我,我自然不会给她们好脸色!”
叶芷芙想着,咬紧了唇,目光不觉憎恶起来。
哼,陆舒容她不敢动,陆舒颜还不敢吗!
从清风苑回来,裴微云就陪着陆舒颜回了浣溪院,这还是陆舒颜进府后,她第一次过来。
“大哥对你不差嘛!我只知道曲茗阁精致,不过你这里也不错。”看着红豆为陆舒颜上药,裴微云大大咧咧的坐在软榻上。
“不过你今儿这苦肉计使的不错,让我早就准备着,你也舍得下血本,嘿嘿,这下叶芷芙掌了嘴,没法让大哥陪着回娘家不说,都没法伺候了。”
陆舒颜面上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姿态,并无半分得意之色,只是落下的眼皮恰好遮住眸色,“还是得多谢微云,否则我这次定要吃亏了。”
说着,喉间带着颤意叹一口气,“不过我姐姐罚我日日去佛堂诵经,我也是不能伺候词安哥哥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定是嫉妒你和叶姨娘都伺候了大哥,这才借着这事儿罚你!这样绿茶,半点没有正室的心胸,大哥怎么就看不透呢!”
一想到方才大哥对陆舒容的当众维护,裴微云就忍不住嫉妒起来。
“快别说了。”陆舒颜扯了扯裴微云的袖子,“姐姐她是词安哥哥的正妻,现在也算是我的主子,那样的话还是不要再说了……”
“呸!”裴微云气不过的啐一声,“你怕她,我可不怕!哼,一个流落青楼的人,哪有资格当国公府的少夫人!当时若不是大哥拦下,这事儿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陆舒颜眼中一叹,嗓音仍是一副安静的柔软,“微云,这事儿万万不可再提,你也要为你的婚事打算,若叫姐姐知道了,她在你的婚事上动手脚……”
“她敢!”裴微云狠狠一跺脚,“我的婚事哪里容得她插手!”
“方才里面的话你可听真切了?”周氏刚踏进浣溪院,站了还不到一刻钟,便立刻带着人出来,不觉扬起嘴角。
得知今日的事儿,便想着拉拢陆舒颜,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陆舒颜如今正怨着,自然不会拒绝!谁知竟得知了这么一个惊天消息,呵呵!不枉她大冷日的来一趟。
“明日寻个空,叫陆姨娘过来饮茶。”
……
离裴词安醉酒那次已经过了好几日,连着几日,裴词安都宿在挽月阁,但也不是日日都行那事。
有时是恩爱几番,有时是搂着陆舒容说些话,倒也没什么重点,只是说些白日里做了什么,或问她今日都吃了什么,胃口好不好,又或是做了什么。
一度让陆舒容以为他白日里在刑部吃得不好,遂开口问道:“夫君若不满刑部的膳食,我每日让厨房做了饭菜给夫君送去可好?”
“倒、倒也不必……”裴词安揉了揉鼻子,他这几日问了同僚,那些与夫人感情好的都是会时不时的与内人分享日常杂事,所以他也照做,谁知竟让她以为他在讨吃的……
陆舒容也点点头,打了个哈欠。
在裴词安怀中转了身,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裴词安无奈的看着陆舒容,无声一叹,唉,这维系感情什么的,还真是麻烦。
不过这几日也不是没进展,通过他一连几日在饭桌上的观察,终于知道陆舒容喜欢甜食,偏爱零嘴儿,主食吃得不多,更爱些汤汤水水的。
胃口不佳的时候喜欢喝白粥、吃清淡小菜,或一些酸汤的东西。每日早膳必吃水晶虾仁蒸饺,且她厨艺不错,但讨厌油烟,更喜欢做些可口小点。
其实经过冷战那几日他忽然想明白了,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不想让这样的小情小爱影响了他的心性,打断了他的鸿鹄志。
也许是在父亲长期的教导下,总觉得情爱这东西上不得台面。
大男人,不兼济天下,岂能沉迷于与妻子的闺房之乐?更不能心思总是围着女人转。
但刻意不见她的那些日子,却是做什么都不对劲,整日在刑部积累的疲惫和烦躁也因着不来她这里而无法纾解,叫他整个人浑身不对劲儿!
因此那日,借着酒劲儿亲近,更借着酒意将自己一贯的冷静、自持抛却,试着让自己整整一晚沉溺情爱之中,这才觉得没有那么不容易接受,更不觉得身为男子沉溺情爱是耻辱,反而之前那些刻意抗拒的日子,让他更是觉得辛苦万分。
可唯一超出预料的是,一旦放任自己靠近她,便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以往极好的自制力丝毫派不上用场,反而步步沉溺,寸寸深陷。
那样的舒适,即便他博览群书也叫他找不到合适的字词来形容。
裴词安将已经熟睡的陆舒容又往怀里揽了揽,这才任由睡意席卷。
……
陆舒颜这几日有些心神不宁,倒不是因为裴词安日日往挽月阁去。而是那日三夫人请她去喝茶吃点心,又将一串极圆润饱满的珍珠项链戴在她颈间。
接着对她好一番夸赞,却连连道如她这般有才气又有德行的美人儿被冷落甚为可惜,应当被如珍似宝的待着才是。
她的心中也随着周氏的话委屈了起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周氏是有目的的。
她不知从何处知道了陆舒容曾流落笑语楼的事,旁敲侧击的让她说出那间青楼。
这一切不过是顺水推舟,于是她鬼使神差的说出了“笑语楼”,只是又苦苦哀求周氏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裴词安不会收手,陆舒容的手段也厉害,若是让她们知道是她说的,那她便死无葬身之地。
周氏却被她这一番话激得更有斗志,拍着她的手背道:“你怕什么?他们是正经的主子,我更是!淮之那孩子的手段,对你们有用,对我可不一定!”
说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陆舒颜,“国公府自然不容一个不清白之人掌家,待你日后怀了淮之的孩子,即便不能为正妻,平妻也不是不可能!”
周氏看着陆舒颜期待的眼神,知道这一碗碗的迷魂汤算是奏效了!既然谢婉已经不中用了,那陆舒颜她便用得!
只要挤掉陆舒容,又让陆舒颜上位得宠,此事若成,陆舒颜便是和自己在一条船上,到时候不愁攀不上裴词安这棵大树,衡玉的前程自然无忧。
“你放心,我这几日就派人去将笑语楼的嬷嬷请来,待老夫人寿辰那日,也送陆舒容一份大礼。”
陆舒颜想着周氏那日的话,忽然一叹。这事儿做得的确有些狠了,但……
她从她身边抢走词安哥哥,难道就不狠吗!
这不过是陆舒容欠她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