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顾青萝的哭声太过委屈,在场的人皆或多或少的红了眼,陆舒容的衣襟也被哭湿了一大片。
孩子当晚则送去了何氏那里,因着顾青萝迟迟不肯松开陆舒容,于是陆舒容只好陪着她回了房间。
直到顾青萝情绪终于缓了些,陆舒容才劝着她用了些东西,这才算好。
“大嫂,对不起。”
陆舒容看着红肿着一双眼的顾青萝,面上有些许羞窘和尴尬,看起来更是可怜。
“起初你接秦氏回府,我还嘲笑你只知道逢迎讨好,可谁知这些事本该是我受的。”
“大嫂,我真的……”
“这与你无关。”陆舒容短暂的惊异过后,摇了摇头。
“秦红螺本就是冲着夫君而来,二弟只不过成了她的踏板,想来也是她知道二弟极看重你,这才笃定他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事儿隐瞒下来,就算不借助二弟,她也会用别的法子。说起来,是夫君的红颜祸水祸及了你和二弟。”
“可是……”顾青萝还想说什么,咬了咬唇,从腰间掏出一个玉质的令牌,不容分说的塞到陆舒容手中。
“这令牌我从小不离身,是父亲专门为我所做。有了它,若是大嫂日后有需要,拿出此令牌,贤陵侯府定会倾囊相助。”
看陆舒容欲推辞,顾青萝捂着她的手,不叫她给她,“还请大嫂不要推辞,否则我更不知该如何报答。”
“如此,我便收下了。”陆舒容原本推辞的手还是收了回来,“不过你和二弟……”
“我想好了,和离还是要和离的。”顾青萝眼中一派平静,再不若之前的激动。
“我自然是相信他对秦红螺没什么心思,二人之间也清白。只是我与他相遇、相识、相知,再到嫁娶,一切都太过顺利,不曾经历过什么风浪,或许都未曾想过彼此是不是真的是良配,与其糊里糊涂的过下去,时时担心他会不会在外面有人,不若好好想想,若是缘分就此终了,便如此吧,也不必强求。”
陆舒容听罢,点点头,“如此也好,若二弟仍不肯和离,我可请夫君相劝一二。”
“大嫂你不拦着我?”
听着陆舒容的话,顾青萝睁大眼睛,忍不住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会跟婆母她们一样劝我呢。”
陆舒容摇摇头,“如今你二人之间有了嫌隙,即便你离了国公府还有贤陵侯为你撑腰,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强迫也未必好,不若想清楚。天高海阔的,女子也并非嫁人生子这一条路。”
顾青萝听着,忍不住又红了眼。不仅是国公府的人,就连父亲知道了此事也劝她不要和离,可大嫂却跟他们说的都不一样!
“可是……”顾青萝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道:“当时秦红螺的事未明,大伯母又要给大哥纳妾,你为何不离开呢?大嫂的娘家也不会不管的不是吗?”
陆舒容一愣,一时面上有些怔忪,这个她倒是没想过,为什么不和离呢?
……
那封和离书裴砚修到底还是签了,且劝说母亲让顾青萝带着女儿裴瑾禾离开。
顾青萝离府的当日,裴砚修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真的没机会了吗?青萝,我们明明相爱!”
顾青萝摇了摇头,“你我都需要好好想想,我亦不想成为后宅满腹怨气的妇人,你回边疆尽你的职责,不必惦记,而且我也不会留在帝京。”
“不在帝京?”裴砚修说着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那你要去哪儿?”
“也许带着女儿走走玩玩吧,保重!”说着抽出了手,三两步上了马车。
裴砚修看着马车缓缓离开,忍不住追了两步,最终还是像灌了铅一样站在原地,再也挪不动半步。
原本热闹的国公府,一瞬间又冷清了下来。
看着裴砚修失魂落魄的转身回了国公府,陆舒容摇摇头,却被裴词安一把抓住。
陆舒容很是不解,“干嘛?”
“咱们不回去,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这……你不回刑部?最近不是很忙。”
裴词安抿了抿唇,今日看着二弟夫妇,不知怎的,心下突然生出一阵慌张来,只想讨好她。
“少去一日没关系的,顶多就是少拿些银钱便是。”
“喂!”陆舒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裴词安拉着往马厩去。
今年本就比往日严寒,城外的大湖已经结了冰,不少人穿着冰鞋在上面嬉戏。
有父母带着孩子,有几人组成两队玩冰球。更有几辆冰舟停在上面。
虽说是冰舟,但在陆舒容看来,这东西比雪橇华丽,更似轿子,是由两匹未长成的小马驹拉着。
“可我不善冰嬉,要不还是夫君玩吧。”陆舒容看着厚厚的冰层,她从来都没滑过,若是摔一跤一定很疼吧?
念头刚起,眼前似乎就看到自己身上被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急忙摇了摇头。
“为夫带你来,岂有自己玩的道理?”
说着带着她上了冰舟,马儿一跑起来,冰舟在冰面上行得极快。
起初陆舒容还有怕,但被裴词安护着,渐渐就放开了,又因着速度极快,甚至有时会觉得像是飞起来一般,忍不住也跟着呼喊起来,一通呼喊之后,胸中很是畅快。
裴词安看着陆舒容眉眼肆意的上扬,兴奋得宛若孩童,不觉也跟着扬起的唇角。
一时间华丽的冰舟中洋溢着二人肆意的欢笑,久久不曾停。
“咱们接下来去哪儿?”自冰舟上下来,陆舒容兴奋得眼中笑意未散,“还是就这样回去了?”
“容儿如此有兴致,自然不能扫你的兴。此处不远有一处梅林,如今梅花盛开,要不要去看?”
“嗯。”
陆舒容刚刚应下,便被裴词安圈住腰间,抱上了马。
不到两刻钟,只闻梅香幽幽,眺目望去,只见各色梅花由浅到深奋力绽放着,脚下亦被花瓣铺成一眼望不到头的锦绣。
“真美啊!”
这样的景色,仿若仙境,连陆舒容也忍不住看得痴了。
裴词安折下一支梅花,小心的戴入她的发间,收紧双臂紧紧的拥住她。
“岁岁,砚修的事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亦会洁身自好,不给旁的女子可趁之机,所以也绝不会与你和离。”
温热的气息像是情人之间的亲吻,勾着她耳畔泛红。
陆舒容怔怔的看着裴词安,他今日带她出来,就为说这个?
可他是有妾室的人啊!难不成他忘了?
本想轻嘲的扯起唇角,谁知眸中竟然泛着湿意。
“那你书房那一柜子的女子的衣服首饰是给谁准备的?难道不是外面又有了可心的人?”
陆舒容看着裴词安面上过分明显的惊愕,眉间一紧,“还请夫君如实相告。”
二人虽然仍是亲密相拥着,却好似一阵阵寒风自他们之间刮过,带来入骨的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