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容感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松了松,眸子一暗,心知她猜对了,心中一阵窒息,亦为眼中的湿气好笑。
“夫君若是喜欢,接进来便是,何苦遮遮掩掩,坏了她的名声……”
“那是给你的!”
裴词安垂眼瞧着她面上的凉薄,急急解释道:“那是我买给你的,在咱们刚成亲的时候!并非是给别人的。”
陆舒容偏着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裴词安,满眼的不可置信。
“是真的,你想想,咱们刚成亲的时候,我不是常常送东西给你?”怕她不相信,急忙握住她的手,“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有几日了。”
那次她去他书房,却隐约看见什么东西反光,这才看见柜门露了一条缝,按捺不住好奇心打开,里面琳琅满目的尽是女子用的钗环、玉佩、罗裙什么的。
虽然样式确实与她喜欢的大差不差,但也有些是她不喜欢穿戴的,不过都很是精致。
裴词安颇为尴尬的干咳了几声,低头想要亲一亲她,却被陆舒容偏头躲开。
“夫君句句对妾情谊颇深,可做的事总难让人信服!”
裴词安尴尬的拧着眉,这样的事总觉得他一个大男人会难以启齿,但既然被发现了,若不解释只会更糟。
只能僵着嗓子解释道:“还记得带你回帝京时,你未被陆家认回,我便将你先安置在青安巷的宅子里,那时虽然对你说让你为外室,即便将你领进门,顶多也是侧室,可我也真的是想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迎你进门,那段时间便想着为你捏造一个身份,也好体面些。”
陆舒容也忍不住想起那时候,她终究跟着他回了帝京,做了外室。
其实她无所谓,只是一味的想着让他爱上自己便成。
但那时的裴词安总是喜怒难辨,叫她分不清心思,可他却总是派人送东西给她,不是上好的丝绸,便是昂贵精巧的首饰,或是在帝京女眷中流行的解闷小玩意儿。
“女子的那些东西我没怎么留意过,即便是送给妹妹们的不是皇帝上次便是库中的,但自从带你回来之后便总会时不时的看上一两眼,觉得好看的,喜欢的,便差人送了去,可是越买越多,渐渐地帝京中流传出我在外面养了女子,可若真的让旁人知晓,你也只能为妾,断然不可能为妻。”
垂眸看着陆舒容的眉头轻轻的跳动,指尖忍不住摩挲着她的眉眼,却是目光迷离,心思似乎也回到了那时候。
“于是只好暂且放在书房中,想着日后慢慢送给你。谁知你极快的被陆家认回,接着你又有了我的孩子,咱们的婚事半个月内便被定下。”
回想到那时,裴词安唇角忍不住上扬,陆舒容的思绪好像也被他的话牵引着,想起了他们新婚的时候,虽然身怀有孕不能同房,但却不影响他们耳鬓厮磨、蜜里调油。
那样亲昵的时光,若他不提,她似乎都要忘了。
“那时我不由自主的想为你添置些东西,吃的穿的,好玩的玩意儿,即便有的非你所好,但就是想给你。”
“所以呢?你就把它们藏起来?”陆舒容听着皱了皱眉,还是满脸的质疑。
“可那时帝京中渐渐传出我自从娶了你便沉迷于房中之乐,定是你流落在外时学了狐媚的手段,那些话……”
裴词安眉间不适,如今想起来仍是难以承受,“难听极了!”
感到陆舒容身子一抖,裴词安亦心疼的吻着她的额,“所以即便有看上的我也是叫旁人去买,府外的人那样说,我只怕府内的下人们也会跟着传,万一伤了你、伤了咱们的孩子,可怎么好?”
“原来他们竟然是那样看我的……”陆舒容眼中有些空洞,轻轻的喃喃。
那时她因怀着孩子,莫说出府,就连挽月阁也极少出。
虽然裴词安是让她时不时回娘家瞧瞧的,但即便出行也是严阵以待,有时就连她想在街上逛逛,也都被他以“街上人多,小心冲撞了”为由拒了。
那时她只以为他占有欲过强,谁知却是因为这个!
不过确实在他们刚成婚时,裴词安每日总拿着东西送她,可渐渐地没了,她也只以为他对她的兴趣淡了,可无奈那时又不能侍寝,只得想方设法的勾着他的心思,却没想到是这般缘由。
“所以我便将那些东西放在书房,想着时不时找机会拿到你面前,谁知竟让你误会。”
陆舒容听着,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人的嘴巴真的是摆设,直男的心思难懂啊难懂!
“你不信?你若不信,我买那些东西的凭据还在,我可以……”
“我信!”看着裴词安惊慌得犹如孩童一般,弯下腰对上她的眸子,叫她心头宛若枝头树叶,簌簌而动。
“我信的,裴词安!”
腰间被收紧,凝脂般的颈子稍稍扬起,承住他落下的吻。
忽而腰间的劲道一收,陆舒容被迫将扬起脸,让自己的唇口每一分都被他的气息笼罩。
不得不如藤萝一般攀着他,让他一寸不落的吻了个彻底。
待再回过神来时,满园的梅花也不及她的面色娇媚,只叫裴词安眸色幽深似地底下的火焰,不能自已。
“今日,该乘马车来的。”喑哑的嗓音在她耳边柔柔低语,骇人的暧昧叫她羞涩得再也不肯抬起头来。
出了梅林,陆舒容怀抱着一大捧梅花,二人今日并未回国公府用晚膳,而是在路边找了一个看起来味道不错的摊子,叫了热腾腾的锅子来吃。
待二人终于回了国公府,匆匆去请了安。
老夫人看着他二人之间藏都藏不住的亲昵,也不肯做打扰他们小夫妻的坏人,笑吟吟的叫他们退下,连刚上来的茶也未曾用一口。
床帐中,陆舒容气喘吁吁的趴在裴词安身上,赤裸的肩头被温热的掌心拢住,看着桌上瓶中那一大捧开得正艳的梅花,忍不住弯唇一笑,“真美啊!”
裴词安如墨玉般的眸子深不见底,覆着几分似笑非笑,轻轻一叹,“是啊,真美啊!”
……
每年的冬至之后,新岁之前,帝京总会迎来一场初雪,今年也是如此。
冬日落雪乃是大大的好事,因此宫中的喜雪宴便在初雪这一日举行。
陆舒容专门穿上了从铺子中挑选的衣裙,配上同色系却颜色稍深的大氅,在镜子里看了又看。
忽而,足有一人高的镜子中出现裴词安的身影,陆舒容面上一红,嗓音也小了些,“这是否太过惹眼?”
“不会。”裴词安看着陆舒容,这衣裳华贵非常,但穿在她身上,却丝毫不喧宾夺主,只是他却从未见过。
“什么时候做的?”
陆舒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是铺子里的,向外租用的衣服。”
裴词安眉骨一扬,成全了她的小心思。
“今日,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