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支出来的夏明白心绪不宁的看着来往车辆,手指里夹着飞鸟递给他的烟,他没火机,飞鸟好像也没有帮他点燃的意思。
“他们什么关系?”
“朋友。”
飞鸟有些意外的挑眉,显然不相信这措辞,能让一个情绪向来稳定的家伙忽然发病,能是普通朋友才怪了。
“你认识。”
“嗯。”
“你俩关系很差。”
夏明白顿了顿,有点不理解飞鸟为什么说得如此笃定,虽然他跟曹之弦的关系确实不和就是了。
“那个人刚才在瞪你。”
飞鸟抽烟很快,一口气能吸很久,还没几分钟手里的已经差不多了,他夺过夏明白手中的烟点燃,歪着头看他:“我讨厌他。”
这话说得很突然,也很不像他说得出的话,飞鸟的身份虽然确实是混子头,但接触过后给他的印象一直很自我,他的自我不是目无章法,而是明知会让人不满,引来周边人的看法与偏见却还是依旧去做。这句‘讨厌他’看似是很平淡的宣泄不满,可话的前一句是有关于夏明白的。
他是因为夏明白才讨厌对方,而不是因为自己而讨厌他,这多少令他感到惊讶,同时也感到不安。
“别担心我。”夏明白选择了委婉的方式说,飞鸟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好一会儿才回:“知道了。”
这顿饭在曹之弦出现后就没有过动静了,诡异的静默直到第二天才消失,所有人都默契的对昨天的事闭口不谈,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叶真相握着夏明白的手,明显感觉到他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以往他们的手指总会相互扣着,今天却只有他自己的扣上去,夏明白没有回握。
“怎么了小夏?”
“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好。”
“你和曹之弦,到底怎么了?”
叶真相脸色明显一僵,内心踌躇许久才慢慢说:“嗯,这个确实,应该说我早就该跟你说了。”
“过年的时候他有来找我玩,暂住在我家,差不多快回校那时候他跟我表白了。”
夏明白低头,握着的手忽然抽动,下意识的想要将手缩回去却被叶真相抓得更紧了。
“我从来没对他带有那种感情,何况我那时候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想着当面和他说清这件事比较好,所以我问了很多人,也发了很多信息和电话但都没有得到回应,昨天是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再见,可是好像比起跟他解释清楚,我好像对他不声不响的离开更加气愤。”
“昨天我气过头,见面后反而忘记说这事了。”
夏明白听得发懵,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主动问起的是自己,知道答案之后难以接受的也是自己,曹之弦对叶真相有心思他是一直知道的,可叶真相在此之前已经有喜欢的人,他从不清楚。
“我,出去走走。”
叶真相皱眉,视线落在他手上闪烁着微光的银戒上,他眼神暗了暗,头一次感觉那光芒如此刺眼。夏明白很快离开了他的视野之内,还在原地的叶真相脑子里过滤着刚才说过的话,猛地用脑门往身后柱子一撞,瞬间懊悔自己的迟疑不决,如果他当初能快速干脆的拒绝曹之弦,如果那货不给他玩失踪,如果……
哪他妈来那么多如果啊!叶真相你他妈就是一头猪!
夏明白其实没什么地方可去,阿虎最近都不待见人,思前想去他最终还是坐公交到拳场去了。
得知他今天没安排的经纪人显然有些惊讶,支支吾吾了半天他听到话筒对面传来一记闷响,经纪人弱弱回应了句好便挂掉电话,夏明白内心涌上一层不安,总觉得似乎哪不对劲。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正确的。更衣室门才打开他就被毫无预兆压制在地,三四个肌肉壮汉两人摁一边把他死死固定住,他见挣脱无望就没继续动了,可无动于衷同样会招来不满,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用手捏起夏明白被摁伏的脸,说着一口不利索的普通话。
“好久不见,地头蛇。”
耳熟的声音还是让他本能的看了眼那人,男人咧着一嘴顽劣笑容,脸上的蝎子刺青让他一下回想起来。
毒蝎?他怎么在这?
他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异常,心想多半是他弄的吧。
夏明白扭过头,毒蝎不满撇嘴,大手强行把脸掰正面向他:“不问问我为什么来这吗?还是,你压根瞧不起我啊?”
“你去哪对我都无所谓。”
他冷哼一声,甩手起身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等着被我从上面拽下来吧!”
前脚人刚走经纪人就慌忙的跑来找他,看他鼻青脸肿和一瘸一拐的走姿就知道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夏明白连忙上去扶他坐下,话音里难得夹带不快:“是不是他?”
“嗯……你今天真的不应该来,毒蝎这次想必是有备而来一雪前耻的,狗哥也不在我真的拿他没办法啊,可……哎!都怪我软弱!没敢直接在电话里喊你别来。”
“我不怕。”
“我知道你不怕他,但上次能赢是因为他开始就没把你当一回事,这次我总觉得不妥,我刚打电话联络狗哥了,趁他还没发现你现在赶紧走,最近这段时间最好都不要来。”
夏明白面露难色,经纪人毅然决然的把刚才进来时手上拿着的外套披他身上,小心翼翼开门见四下无人后连忙招呼他走,虽然不大情愿,夏明白还是乖乖的从后门走人了,只是逃跑路线不知怎么被看穿了,他特意绕远了一个站台等公交却还是被逮到了。
毒蝎不怒反笑,几个人强行堵住他的去路,夏明白顾不上那么多趁乱反击,几个壮汉实力都不怎样,很快就被打趴在地,可毒蝎硬抗了他好几招依旧跟没事人一样步步逼近,夏明白见况不妙连忙往后跑,无意识的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下。
应该走了吧……他扭头。
“跑不动了啊?”
夏明白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颈猛地挨上一板,当场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暗,鼻间尽是消散不去的烟味,混杂着些铁锈味,似乎还是从他嘴里漫开的。
头好沉,天好暗,嘴里都是血。夏明白猛咳出一大口血,双手被用铁链束缚得无法动弹,就连脚都被拷上,这副身体在他被敲晕的时间里不知遭受了什么非人折磨,好似全身被灌了铅般沉重无比,他挣扎着想爬起来脚链忽然被人往后一拽重重摔落在地,磕得他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晕了。
铁链不断往后缩,脚踝被一双大手钳住强行把他拎到半空晃动。
“都把你锁起来还能跑,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他松手让人再次摔落后跨坐上胸膛,转动两圈手指戴上指虎,对准脸颊左右开弓,本身就可怕的力度再加上指虎力量更上一层,才清醒不久的夏明白挤不出一丝力气去违抗,闷声承受对方所有的攻击,在他快昏厥时毒蝎停了下来,摘掉指虎看着他肿得不像样的脸失笑。
“怎么样?当初你就是这么招呼我的。”
“如果你没有跑,估计还有人救得了你,不过跑了更好,我可是非常享受追逐过程,尤其是与你。”毒蝎自言自语着,手不断抚摸黏满热血的伤口,阴暗的空间里回答他的只有夏明白断断续续的喘息。
“亏我为了你回泰国后每天都在磨练精进,你怎么能逃呢?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是想活久点吗?”
“你不知道想要在那种地方生存就得时刻保持必死的决心?还是,你现在有了在乎的人不乐意送死了啊?”
毒蝎从衣袋里摸出一枚银戒在他面前晃动,本来再无半点动静的夏明白在看到戒指后喘息加重,手铐被他碰得叮当作响,毒蝎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他仰天大笑,把戒指咬在嘴里凑上去,夏明白喉咙里发不出一个字符,只是模糊看到戒指近在眼前,于是下意识的张嘴咬住空出的另一头想要硬扯过来。
毒蝎眼神微眯,一下松开牙关伸舌,感到异物要滑落喉间的夏明白用舌头将戒指卷上去,与毒蝎的舌头碰到一块,他不在乎那枚戒指怎样,只是一味追寻着夏明白的舌根缠绕,而夏明白只能为了戒指不滑到别处而稳固。
这折磨的吻持续到他舌头彻底无力发酸才停下来,毒蝎直勾勾看着那枚匿在红舌底下的银戒,伸手到他嘴里用小指把银戒挑出,其余三根手指则挑着晃动的舌头。
“都这样了还有力气护着,”毒蝎把手抽开,将小指勾着的戒指滑向中指,卡了一半,勉强能戴。
“想要回去就乖乖配合,不然我现在就丢去溶了。”
他不敢轻举妄动,全身的疼痛已经让他无力在乎这疯子做什么,直到衣物一件件掉他才慌张意识到他到底想干嘛。
“别……别……”
毒蝎充耳不闻,唇贴到他的伤口落下一吻,手游向腰,夏明白不断用手指扒着地面想要逃离,却每次都被跟上来。
整个人像是要撕裂般,整晚下来根本不给一点喘息时间。悬在墙上的昏黄灯盏照得二人的影子歪歪曲曲,夏明白觉得眼前世界天旋地转,脑里回想起叶真相温暖得能融化他的怀抱,他叮嘱自己得膳食均衡不能光吃菜不吃肉,脑海里的记忆越是美好,身体越是沉重。在他肚子里翻搅得直犯恶心,胃不断痉挛刺激得他开始干呕,他再也无法忍受将胃里的东西倒了个干净后晕死过去。
夏明白觉得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整个人仿佛置身在一片漆黑无底的深海,脑袋被层层海水覆过,求生本能让他想要努力往上攀,手脚却被死死束缚根本使不上劲,梦境的最后他是被水给呛醒的。夏明白咳了几声,缓缓抬起疲惫的双眼,输送到嘴里的温水全都给咳了出来,毒蝎把身后靠枕竖好尽量让他保持最舒适的坐姿,手指抹掉嘴角溢出的水。
“还渴吗?”
想要回应的夏明白口干舌燥,稍微动一下就牵扯到面部伤口,虽然感知微弱,可这种钝痛已经影响到了正常交流,他只能点头示意。
毒蝎重新倒了杯水递给他,盯着他喝完后把杯子放床头,揽着夏明白把脑袋埋他胸口上:“要跟我回泰国吗?”
夏明白眉头紧蹙,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做了那么畜生的事他还会跟他去泰国?
声音喊不出来,手脚被铐着,他只能斜睨一眼以表自己不满,毒蝎抬头冲他笑了笑,完全不觉得自己提议哪有问题。
“你和我过去,我保证你享一辈子荣华富贵,要求只有一个,听我的话。”
他是不是疯了?夏明白面部青筋止不住抽搐,扯到痛处他嘶了一声,毒蝎手摸到他脸上的厚重纱布,自然的亲了口没包纱布的地方,夏明白顿时头皮发麻,脑子被刺激得清醒许多。他打量一圈周围,发现似乎和之前呆的小黑屋天差地别,这看起来更为宽敞舒适,房间布置得和五星级酒店差不多,要不是墙上挂满了奇怪的古玩珍藏还真容易被误会。
他自己的房子?夏明白调过头,左边是透明玻璃门,外边就是露天阳台,二楼吗?风大,仔细嗅的话能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沉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味道究竟是什么,之前王白锡生日去的海边似乎就有这股味,潮腥味。
看来他确实昏了挺长一段时间,连被搬到这种地方后都毫无知觉,而且看外边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自从那天在学校和叶真相不欢而散后他就再没回去了,过了多久了?算是失踪吗?
会有人找他吗?
夏明白闭紧双眼,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他已经没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