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曹之弦与聂阳曾经的过节后,叶真相就不能再用正常的好哥们儿,或者世交眼光来看待二人了。
昨晚被叫去应酬后的曹之弦直接打车去的聂阳家过夜,要问他怎么知道的?人中午来练习室找他时自个说的。
“聂阳家的饭好腻啊,小叶有没有泡柠檬水?”
“隔壁桌上有。”
曹之弦走过去倒了杯柠檬水慢慢喝,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刷视频。
“老曹,你最近有去酒吧吗?”
“嗯?”曹之弦抬头:“有啊,怎么了?”
“你自己去的还是和聂阳去?”
“那家伙跟我去的酒吧都不一样。”
“是吗?”差点忘了,聂阳泡的都是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美女,而曹之弦,鉴于好几次偶然遇见他带的人几乎都全是文绉绉的金丝眼镜西装男,这品味真的是很难让人联想到他居然曾对聂阳感兴趣。
“怎么,小叶你也想跟我去吗?”曹之弦表情瞬间变得玩味十足,叶真相连忙摇头:“不想。”
“哈哈,毕竟你要追的那个,可比那些货色诱人多了。”
叶真相听到后不悦的皱起眉头瞪过去,他很讨厌曹之弦这一点,说话不知掂量轻重,那些陪他玩的人再怎么样也是为了生计讨口饭吃,用‘货色’这种字眼未免太过难听。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曹之弦迅速改口道歉,滑跪得很熟练,叶真相冷峻的神情还是没变:“老曹,我知道你生长环境比起旁人实在是过于优越,鲜少理解更深层的矛盾,我之所以反感你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想听到你道歉,而是打心眼里厌恶你所表达的观点,一次两次还好,如果每次如此,我们之间还是少碰面为妙。”
曹之弦愣了下,快速从椅子上离开拉起叶真相的手臂就开始哭闹,委曲求全的请求原谅不是因为二人余情未了,是叶真相不仅能在清楚他为人的情况下对他发火责骂,还能在说出这些后完美履行承诺。
要知道,就连他家老头都未必做得到这些,其他人更别提了,那么有趣的家伙,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到第二个。
“下次再给我听到……”
“保证完成任务!”
叶真相无奈地推开他的脸,他对服软的人没有抵抗力。
昨天只是顺手在琢心做了一顿饭,临走前钟惘情又被飞鸟给拐到他家去做晚饭,说他厨艺好,想再吃一顿,夏明白信以为真,以为飞鸟真是喜欢对方的厨艺,学着样挽留。他求人很真切,双眼深情地望过来时钟惘情头脑发蒙,拒绝哽在喉咙被他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你不讲武德,让老板替你求情……”握着游戏手柄的钟惘情眼睛没离开屏幕半点,嘴里碎碎念叨。
“要不是因为这本难刷真不想让你见到,很迷人吧。”
迷人……他回想了一下,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身旁的飞鸟一记眼刀过来:“兄弟的人不能动。”
“我只是想一想……”
“不准想。”
“好啦……”明明主动提起的人是他,结果连想象都不允许,真是……无理。
打到一半房门忽然被敲响,飞鸟艰难的把双眼从屏幕移开。
“进来吧。”
“我切了点水果。”夏明白把果盘放到桌子上,飞鸟点头:“嗯,放那吧。”
“我可以坐这看看吗?”
“情哥哥,腾个位。”
“……”
钟惘情往里捎位,飞鸟顺势挪过去,夏明白坐在他身旁,摘下颗葡萄喂他。
“甜。”这次还没等人问,飞鸟就发表感言。
“冰箱还有,我再去洗点。”夏明白起身要走,被飞鸟从后拉住。
“不着急,先坐。”
夏明白盯着二人的手,转过脸低低应了一声,钟惘情看得牙齿发酸,暗暗发誓下次打死不来了。
送水果只是借口,夏明白其实只是想借机看看他们在干什么,毕竟二人吃过饭后就闭门不出,他在外面一个人看肥皂剧都快睡着了。而且自从在鳄鱼那得知飞鸟打游戏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玩耍后,他就想着去接触了解一下,好歹能制造点共同话题。
飞鸟和钟惘情很少交流,就中间的怪物开始吼叫后他才说几句,玩得聚精会神。这幅模样可不多见,多数时候他总是面无表情,微笑也是淡淡的,唇角往上勾勒,鲜明的情绪似乎不存在。
不,好像还是有的,夏明白仔细在脑海中搜刮着,依稀记得似乎是很远以前的事了。不对,现在应该好好钻研他玩的游戏才对,自己怎么能分神。
他又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不过另外两人太过熟练了,对话就大略一扫直接跳过,基本一直在打怪,果盘里的水果都没怎么动,反而是他在吃个不停。
等游戏通关时已经凌晨两点了,夏明白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点头如捣蒜,飞鸟看得忍俊不禁,忽然很想亲亲他的脸颊让人快去睡觉,不用等他。
不过终归是想想。
“明白,回房睡吧,很晚了。”
“你……打完了吗?”
“嗯。”
“好,那……我去睡觉了。”
夏明白回房睡觉,飞鸟看了眼满脸疲惫的钟惘情,拍拍他的肩:“辛苦了,要不要吃宵夜?”
“不要,不过……我倒想问你点事。”
“你说。”
“你跟老板,你们两人真的没进度吗?”钟惘情觉得这俩人的相处模式分明像是老夫老妻,偏偏在肢体接触上很生分。
飞鸟捋着刘海,扯起一丝嘲笑:“他曾有个念念不忘的初恋,我还没那个本领能让他就此忘掉和我开始新感情。”
钟惘情默然半晌,叹了口气。
可能是昨晚休息不够,今天在店里夏明白哈欠连天,飞鸟把泡好的茶递过去:“太累了就趴会儿,我在呢。”
“……好。”夏明白趴在桌上,总觉得自己最近很容易犯困,不过有飞鸟,他在的话就没事。
今天不像上次一样自然醒,而是迷迷糊糊感到有人在用什么动他的脸,他睁眼,正好对上阿虎的笑脸。
“没看出来,我们地头蛇睡觉时还是乖宝宝哦。”阿虎收好油性签字笔,用手指点了点夏明白的鼻子。
“你画了什么……”他想要去擦刚才被触碰过的地方,阿虎立马拉住他的手阻止:“不行,这样多可爱啊,飞鸟愣着做什么呢,你手机呢?快拍两张下来。”
飞鸟听话的拿起手机,对着夏明白懵圈的睡脸快速几连拍,夏明白垂下脸,眉眼跟着垂落,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阿虎看得心一软,拿过纸巾替他擦拭油污:“不逗你了,别哭啊。”
“我没哭。”他只是争不过又对他的幼稚行为感到无语,懒得争了。
“行行行,你没哭,哎哟小可怜。”阿虎把人揽怀里使劲揉搓他的发丝,小辫子都被揉散了,他把夏明白推过去,飞鸟很自觉地跟上前替他整理头发,阿虎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夏明白安静地坐直任他摆布。恍惚间想起很久以前还是他替飞鸟盘发,如今两人对调,飞鸟把头发剪短了,夏明白倒蓄起长发。
这场景,还不知能见几次。毕竟叶真相回来了,不是不赞同他们,实在是他跟飞鸟站一块的样子太过赏心悦目,中途再换人又得重新习惯。
“飞鸟,这事你要说还是我帮你说啊?”
事?夏明白扭头,对上一脸纠结的飞鸟:“发生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
“虎哥,我自己说吧。”
阿虎很合时宜的停顿,飞鸟呼了一口气缓缓张口:“我要出差一趟,可能……有点久吧,有段时间见不到,不过在我离开这段时间里大哥会接手分担店里的活,虎哥也答应了,家里的事你要是信得过他,我就叫大哥暂时住我的房间,也能有个照应,你觉得怎么样?”
“我……”夏明白大脑一片空白,他要离开?去哪?是发生了什么事吗?疑惑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看着飞鸟为他而忧愁的脸,他试着努力平和心里的不安,用力地点两下头:“听你的。”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阿虎面露惊色,很快恢复原样,飞鸟抬起手,夏明白紧盯着他的动作,但那手仅是滞留半空几秒便落下,他的心也跟着一沉。
今天也难得早早关门,二人到菜市场买了很多菜,叫上了阿虎他们到家里开小灶,有鬣狗这个专业人士打下手出锅速度很快,只不过吃到后面就开始变成酒局,鳄鱼和阿虎几人在撒酒疯,夏明白迷茫的扫过桌上一张张面孔,分明桌上坐着这么多人,比平日里要热闹不少,为什么心却仍觉得空落落的?
他看向身旁的飞鸟,看着他因沾酒而变得绯红的面颊,在他目光刚停驻时心有灵犀的同时望过来,夏明白瞬间觉得眼睛疼得要紧,立刻跑到卫生间合上门,泪水顿时涌出,夹杂着他暗哑的呜咽,他摸上洗手台的水龙头拧到最大,由着水流淹没他的情绪。
飞鸟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久久地陷入沉默。
出来时夏明白已经调整好状态,只是眼圈还有点泛红,飞鸟装作没看见,夏明白趁着这段时间为他收拾行囊。
“你洗完澡总是不爱穿外套就去打游戏,这种天气很容易感冒生病,一定要注意保暖。”
“嗯。”
“如果你要自己做饭,调味料最多下两勺,别吃太多盐,对身体不好。”
“好。”
“尽量少熬夜,我知道,游戏记录或许对你来说很重要,但要节制适度,懂得珍重自己的身体。”
“知道了。”
其余人都因为宿醉七横八竖倒在他的房间里,夏明白夜不能寐,到点了就爬起来看看飞鸟,差不多七点的时候,听到他手机响了。
他见飞鸟拖着疲惫的步伐去洗漱,收拾得差不多了拿上行李,估计是睡迷糊了,转身想要再看一眼家时发现夏明白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飞鸟有些意外的挑眉,习惯性的拉起夏明白的手搓动:“天气冷,不用专门起来送我。”
“不碍事,我送你去机场吧。”
夏明白替他拿过行李箱,他临行前拿了车钥匙,坐上驾驶位后替他系好安全带,飞鸟愣了下,仔细盯着夏明白认真的侧脸,心想还真是学得有模有样。以前刚买车那会儿夏明白上车总是不记得系安全带,飞鸟就养成了上车后顺手帮他扣的习惯,时间一晃,主次都调了。
车开得很平稳,昨晚同样没怎么合过眼的飞鸟眯了会儿,再睁眼时已经快到机场了,夏明白见他醒后把前不久在路上买的早餐递给他:“吃点垫肚子。”
飞鸟咬了口包子,脑袋还有点发懵,他摇下车窗透气,吃得差不多了拉开车门拿出行李箱。
“飞鸟,”
“嗯?”
“早点回家,我会等你的。”
他愣在原地,瞪大双眼确认刚才的话是经他之口说出,夏明白张臂拥住他,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吸了吸鼻子:“到了和我报平安,再见。”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