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相处下来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起码不会说共处时无话可聊或是感到不自在。
就在有天夜里相拥而眠时,叶真相久违的起了反应,好在那会儿王白锡困意袭来没留神,等人彻底熟睡后他才匆忙赶到厕所解决。
不能再这样了。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喘粗气,缓过神后转身关掉水流。
第二天叶真相就开始收拾房子里的东西,需要的打包寄回去,不需要的则打算便宜卖。
“老叶,这些你确定都不要了吗?”
叶真相闻声一瞥,王白锡晃动着不知从哪翻出的木盒,他愣了愣:“你等等。”
他从床头柜里摸出把钥匙递给王白锡:“打开吧。”
王白锡插钥匙扭了两圈,掰开木盒后都有些懵了,里面是成堆的信和明信片,还有个不知用什么雕刻而成的哨子躺在一边,他犹豫的拿起哨子,手指触到哨身似乎刻写着什么。
“嗯?”他转过一看,上面赫然雕刻着单字。
锡
“这……”
“给你的。”
王白锡内心触动,点点头,手欲要去拿盒子里的信时被叶真相叫停。
“那个……回家再看。”
他扭过头,露出烧得火热的耳尖,王白锡顿时心情大好:“好呀。”
他们出去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这次回来不同上次藏着掖着,叶真相顶着满屋人讶异的目光踏进自己家,身后是就背着一个双肩包的王白锡,和就差脑袋上挂东西的叶真相对比鲜明。
“哥。”叶真相略过所有人率先喊了叶知理。
“嗯。”叶知理应得不咸不淡,僵着的面容却难得松弛。
家里的气氛实在诡异,可能都默认叶真相消失那么多年不会再回来,对他热情依旧甚至欢迎的似乎只有叶知理,喜出望外的王白鹭和看似蛮不在乎实则兴致很高的赵谨华。
父母辈的表情都不太好看,话语夹枪带棒,吃过饭后叶真相就拉着王白锡跑出来透气了。
二人跑到以前常呆的小学篮球场,这里还似从前,没有太大变化。叶真相盯着天边的残阳,“对不起,让你也受牵连了。”
王白锡扭过头笑他:“真要这么算,自打出生起我们就一直一起,你岂不是牵连了我半辈子?”
“我把你毁了。”
“说的什么猪话,没一句我爱听,再说真的生你气了。”
叶真相垂下脑袋,挪位置过去靠他的肩头:“我不说了,别生气。”
二人气氛正浓,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一句阴阳怪气。
“哟哟哟,让你受牵连了,哟哟哟,牵连一辈子,你俩搁这演偶像剧呢,多大岁数的人了腻不腻歪。”
他们同时回过头,赵谨华没好气的盯着他们,强行把胶住的二人硬生生从中挤开来。
“老赵你吃饱撑的吧,有你什么事啊。”王白锡用胳膊肘顶了顶,还没撞多久就被对方一只手包住。
“在家里说小话就算了,来到外面还要躲着我,什么意思啊?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居然敢先对我不敬?”他说得理直气壮,言语中无不透露委屈,王白锡一听乐了,敢情他是没把饭桌上长辈们的话听进去一句。
“你还敢和我们玩,我俩都成十恶不赦不务正业的罪人了。”
赵谨华一听恼了,立马打断:“他们懂什么,一把年纪了说话也不知道积点口德!”
王白锡吓得连忙去捂他嘴,汗都急出来了:“祖宗啊你别乱说话,被人听到说你不孝都是轻的。”
叶真相瞧着他们的模样有点想笑,毕竟换做是以前,捂嘴的人是他。
赵谨华瞥到一旁叶真相,上去就是一爪:“笑什么笑,还不是你的锅,我俩这些年可没少听这些话。”
“对不起咯。”
三人相视一笑,所有怨言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自打他俩都在后,赵谨华又同从前一样常来叶家串门,闲时聚在一块边吹牛边打牌。今天不知谁将尘封许久的真心话大冒险拎出来,还是一样的人,一样的问题,可是相隔多年再玩却恍若隔世,连以往得到的答案都变了。
可又如何?他们需要的只是彼此的陪伴。
日子逐渐回归平静,叶真相在家就不用他经常去跑市场,王白锡重新把精力投在和叶雨的锻炼,顺便捡起许久不练的篮球。不过他忘记自己身体已不如前,打的时间长些了就累得气喘吁吁直呼不来了,一旁观望的叶真相则会顶替他上场和小侄子打。
他球技不算特别好,可胜在体力够支撑,换着来消耗完叶雨的体力了才回家。
路上,叶雨担忧询问:“舅舅,要不要我背你呀?”
“真的不用,我身体没那么差吧……”王白锡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急促的呼吸都憋住了,头刚歪,还发现叶真相正侧着头低低的笑。
叶雨见状也不再多言,可是心里又怕王白锡不高兴,路过小卖部就跑进去买了几条雪糕,特意把王白锡爱吃的草莓口味挑出来。
“舅舅,舅舅?”
叶雨半劝半哄的贴过去:“你看,是你爱吃的草莓,还是夹心的。”
王白锡有些讪讪的接过来,私底下他俩这么互动时还觉得没什么,但身边多了叶真相后他就怎么都不自在。
他撕开包装咬了口雪糕,叶雨一看大喜过望,连忙把袋子递给叶真相选,选好了自己再伸手进去随手抓一条,巧克力味。
“这个也是你喜欢的。”
叶真相忍不住望过去,王白锡急得额角冒汗:“我吃这个就可以了,你也吃。”
叶雨一愣,默默收回:“好。”
叶真相看出他俩氛围不对,到家后便把人单独拉到自己房间。
“搞什么啊这么隆重。”王白锡调侃一句。
“想跟你待会儿。”
他也不清楚这些怎么说出口,只好坐边上枕着王白锡的臂膀,被依靠的丝毫不敢动弹,生怕这静谧的时刻被惊扰。
之前在西藏的时候好歹每晚都能借着相依而眠的理由,回来之后一切回归正常,除了偶尔打照面几乎没有肢体接触,久得他甚至后悔过早下决定了。
“多大个人了还撒娇啊。”说是这么说,可王白锡的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跟你撒娇不丢人。”
“为什么?”
其实是顺口问出来的,他没指望叶真相老老实实回答,但对方可不这样想,很仔细的皱眉思考后盯着他,一板一眼的回道:“因为你是我的家人。”
得到答案的王白锡心脏骤停,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当年傍晚,自己较真又无奈的说出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借故上厕所快速离开了房间,叶真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直反复琢磨的问题好似有了些眉目。
这番谈话过后看似一切如故,但每每他们要共处一室时王白锡都会借口有事先离开,叶真相始终打量着,直到今天真的下意识拽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要逃到什么?”
被扣住的人终于是回过头,神情诧异。
“你已经开始厌倦了吗?”
“没有,你想什么呢。”
“我可以离开。”
听到离开两个字王白锡彻底慌神了,急忙坐回去:“你又要走?!”
“那你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已经不敢再突然蹦出什么过激的话,即使心中有都不敢再多言,言多必失,上次叶真相就因为这悄无声息消失了六年,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一遍了。
但对方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目光犀利,言辞紧逼:“你想要什么,现在说出来。”
他想要什么?无非是希望叶真相不再不告而别,不再孤身一人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连平安都不报,不再……不再抛下他。
想的很多,话却如鲠在喉,气氛一时之间陷入僵持,叶真相看在眼里,先行松开了手。
“明天我会去b市找老曹一趟,大概要一个星期左右回来。”
“嗯……”
“小雨也大了,没必要常往这跑做饭给他,先顾好自己最重要。”
“好。”
叶真相说完便出门了,双方都心事重重,今晚难得回来吃晚饭的叶知理都察觉出来不对头,不过他也没说什么,都这把年纪了,这点事要是还得他来解决的话就太没意思了,能做到的最多是将蠢蠢欲动要犯事的叶雨给揪回来。
叶知理自己都疑惑这哥俩难得相聚,为什么自己儿子还经常很没眼力见的凑上去,照他平常那个人情处事,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他斜睨一眼三人,坐在玻璃推门旁看月亮的叶真相,坐在沙发看叶真相的王白锡,坐在自己左手边看王白锡的叶雨,越品越不对劲,叶知理下意识的一拍这倒霉孩子后脑勺。
他吃痛的嗷了一声,眼巴巴地回头望:“爸?”
“作业写完没?”
“还没……”
“写你作业去。”
“可是,我作业写得差不多了,还差几道大题明天去学校问同学也可以。”
“不还是没写完,去琢磨琢磨。”
“哦……”
按理来说,他俩现在属于两情相悦,若不是因为在等叶真相,王白锡也不会将都差不多要成的相亲推拒了,至于那个没出息的,都跑到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去消化情绪,回来还死性不改,不会有多难撮合才对。
他俩都是王八吗那么能忍?
叶知理摇摇头,觉得再想下去血压都要上来了。
第二天,叶真相随便捡了两套日用品便赶往机场了,衣服都不需要带,b市那套房要不是自己每个月都有请阿姨去打扫,这么久没住人没生气估计都要塌了。
但他下飞机那一刻正要叫车,某人就开着辆骚包的跑车姗姗来迟。
曹之弦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打开车门就往人身上黏。
“你终于舍得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了原始人,欢迎回归城市!”
叶真相一脸懵,对准他的脑袋就是一掌,说的什么话没句能听的。
曹之弦也不恼,嬉皮笑脸地把人往车上领后左顾右盼:“老王呢?”
“我自己来的。”
“哎,行吧,他不在不用忌讳太多。”
叶真相眯起双眼:“我不去酒吧,也不去夜店,更不要去你家,不去私人派对,不……”
“啊行行行!”曹之弦立马打断他,心里嘀咕这家伙雷点怎么全是自己爱去的。
“你少去那种地方,惹出什么病的时候就晚了。”
“早就不去了。”
语落,叶真相回头看他,等着下一句。
“我下个月婚礼,在丹麦举行,可不许放我鸽子啊。”
叶真相听到足足愣了几分钟才扭过头,怀疑自己刚才是听错了,半信半疑地重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结婚了,在国外举行婚礼!听清没有?”
“和谁?我认识吗?”
“你认识啊。”
曹之弦提及要结婚时的开心都不像演的,他想了半天才迟疑的说出一个名:“聂阳?”
曹之弦忽然刹车,叶真相抬头一看正好是红灯。
“他跟你说了吗?”
“如果是逼婚你笑得出来吗?”
“不是,你怎么知道是他?”
“……你那么多朋友除了我一直在联系以外,就剩他了,跟外人结婚有什么可高兴的,很难猜吗?”
曹之弦嘿嘿一笑,一路欢声笑语的开到楼下,不远处正有人仰躺在太阳伞下睡觉,曹之弦直奔过去:“你看我带谁回来了?”
“嗯?”聂阳墨镜一摘,看清他身后跟着的叶真相后兴奋得从椅子上蹦起。
“叶哥!你回来啦,旅游开不开心?”
“嗯,开心。”
瞧瞧,人和人之间是不能比的,同样是欢迎的话聂阳就说得很讨喜。
“阿弦都没和我说你会来,等着啊,钟叔——唔……”才说一半他就被曹之弦给捂嘴,抱住他笑呵呵道:“我在外面订好包间了,别麻烦他老人家了。”
“唔唔?”
“真的。”
聂阳扯下他的手挣脱桎梏就去穿鞋:“那我去换套衣服,等等啊很快。”
他小跑着离开视线范围,只是聂阳晒太阳时几乎就穿着一条衬衫在外面晃,遮到屁股多一点,大腿根一片赤晃晃扎眼的吻痕牙印,是个人都看出来什么情况。
叶真相憋不住提醒:“你别玩得太过火,他不坏的。”
“他?他不坏?”曹之弦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手抓到自己的领口往外扯,两颗纽扣随之蹦开,露出大片胸口上藏匿的痕迹,牙印,青的紫的红的全都有。
叶真相大略一眼后曹之弦才扣好衣服,把人脑袋压下来耳语:“这事只有你知道啊,外人可不知道我是被压的那头。”
叶真相瞪大双眼,直到聂阳已经换好衣服下来都没反应。
“叶哥?啥情况?”
“什么都没有,扛上车吧。”
“好嘞。”聂阳弯身正要把人扛起来,叶真相急忙一动:“我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