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她身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清凝缓缓开口：“王归礼，他真是我表兄，我娘亲当年是从汴州被卖到京城，王归礼手中有一本医书，与我的那一本是出自同一双手抄录的，全天下只有两本，外祖父将其分别给了我娘，和我的舅舅，也就是王归礼的父亲。”
“本王信你，现在可以起来了吧？”
江砚宸神色心疼又无奈，伸手想将她扶起来。
清凝拦住他的手：“表兄已经与我说了，株洲瘟疫确系太子所为，以及当初行刺你，进入府上探听消息，以及对你下毒，他做了许多错事，天地当诛，可我还是求你，希望指认太子之后，能想办法留他一命！”
听着这些话，江砚宸不生气是假的，这个人几次三番想要了自己的命，可清凝还要为他求情，那他算什么？
他眸色渐深，再次伸手去扶她：“你先起来。”
他眸色的转变被清凝看在眼里，她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可是，王家再没人了。
“王家，只剩下他一条血脉了，若他死了，王家，就真的灭族了……”清凝眼中噙着泪花，祈求的看着江砚宸。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良久，他低声道：
“行了，我答应你，快些起来。”
于公，为了得到王的情报，他也会开出活命这个条件，于私，王归礼算是清凝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若是杀了他，日后他与她，又要如何相处？
“谢谢……”清凝满脸感激看着江砚宸，在他的搀扶下起身。
他摸摸她的头，又摇头，接着语气变得宠溺：“阿凝，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话落，将人轻轻拉到怀中。
“到时我会准备好假死药，事成之后将他送出京城。”
闻言，清凝像只小猫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片刻之后，江砚宸把清凝送回了王府。
有了王归礼的证词，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只需要查清楚火焰军一案，找到确凿的证据，那江砚明，便再无处可逃。
他也能腾出时间来，收拾齐乐瑶。
齐乐瑶像悬挂在王府中的一把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伤及清凝。
他必须先将她解决，才能心无旁骛的去和太子做最后的争斗。
齐乐瑶得知清凝已被江砚宸送回，连忙往宁华楼跑。
她还是如从前一样被拦在门外，正当她要气愤离去时，江砚宸冷峻的声音响起。
“让侧妃进去。”
齐乐瑶猛地回头，见江砚宸噙着一抹淡笑看着她，脸颊立即升起一团红云，语气娇娇道：“王爷，妾身知晓王妃有孕，实在想去瞧一瞧，如今妾身管着府中的庶务，若是姐姐有什么东西短缺的，妾身也好及时送去。”
“难为你有这个心思，我陪你上去瞧瞧，本王原本是要惩罚陆氏，可偏偏这个节骨眼，她有孕了，父皇母后得知此消息，十分高兴，便不能再惩罚，索性就关着她，你不必为此劳累。”
听到江砚宸的关心，齐乐瑶喜色难掩：“王爷的孩子，亦是妾身的孩子，妾身定会好好照看。”
江砚宸在心底冷笑，这个女人真是异想天开，自古只有妾室的孩子给正妻抚养，哪里有正妻的孩子给妾室抚养的。
果然是野心勃勃！
不过他越是纵容她的野心，便能越早抓住其的狐狸尾巴。
他故作一脸失望道：“若是有孕的人是你，便好了。”
齐乐瑶瞳仁猛地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妾身……妾身也想早早为王爷绵延子嗣……”
她语气变得温柔，温柔中又带了些委屈。
江砚宸敛眉，有些为难道：“眼下政事繁忙，本王实在无暇顾及这些，听话，再等些日子。”
齐乐瑶将他的话听到心里去了，她听着江砚宸一口一个陆氏，她笃定，他一定对陆清凝已经厌烦至极。
她温柔点头，亲昵的依偎在江砚宸身侧，趾高气昂的走进宁华楼。
彼时，清凝正在吃鱼，见江砚宸进来，随即绽开笑颜，可看到他身侧神色得意的齐乐瑶，她立马收了笑意，缓缓起身，对着江砚宸行礼：“见过王爷。”
齐乐瑶一进门便盯着清凝的小腹看，见这样的厚衣服都已经遮不住隆起的肚子，她才后知后觉，想必已经怀孕很久了！
她竟都没有发现！
这样看上去，将近四个月五个月了！
她故作惊讶的问到：“姐姐的肚子这样大，是有几月了？”
清凝冷声：“四个月。”
她蹙着眉头，故意说：“四个月？我看着倒像五个月的身子呢……”
说着，她抬眸瞟了江砚宸一眼，见他略显诧异的神色满意一笑。
她觉得，清凝的肚子根本不像是四个月，可她偏偏说是四个月，难道……
清凝没给她好脸色，直言：“这几日贪吃了些，腹中胎儿自然长得大些，齐侧妃这是来做什么？又是来讨骂的么？”
齐乐瑶脸色一变，委屈地看向江砚宸：“王爷，你瞧，姐姐总是这样……妾身只是想来看看她……”
江砚宸脸色沉了下来：“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怎么你的脾气还是这般大？还不收一收，免得孩子随了你！”
清凝立马双眼含泪质问：“知道我有孕在身，王爷还带着这贱人来刺激我，王爷安得什么心？！”
齐乐瑶看着两人又吵了起来，心底暗自高兴，忙假意劝和：“王爷，姐姐孕中多思，脾气大了点也是正常的，王爷千万别生气！”
江砚宸提高了声音：“陆氏，你简直不可理喻！本王真是后悔娶了你做王妃！你真是不及乐瑶半点贤惠！”
说罢，江砚宸冷着脸拂袖而出，齐乐瑶看了一眼桌上的鱼，也匆匆追了出去。
清凝擦了眼泪，又若无其事般坐下来吃鱼。
听雪从外边进来，端着一盘糕点：“这是王爷那边让人送来的，刚做好的呢，主子快吃吧！”
清凝放下筷子，又拿了块糕点放在口中，舌尖溢开的甜意一下子驱散了方才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