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南烛很随意的灌了一口酒,眼神迷离地看着夕阳,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人听。
“这落日很美,就像人的一生,纵使有再多的辉煌,也总有落幕的那一刻。”
归海望时刻都在关注着对方,这细微的声音,他倒是听的真真的。微微点了下头,很是认同。他转头看向钱南烛,发现她的脸被映照的红彤彤的,而眼角却凝聚了半颗泪珠,要落不落的样子。
在这一刻,归海望突然理解了为啥会有:灯影里看美人的说法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全心全力的好好疼惜对方。也就那么一瞬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配,能像现在这样偶尔相伴,自己就已经很满足了。
钱南烛抬手拍了拍桌面,突然的响声,打断了归海望思路,一时之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下酒菜呢?咋这么没眼力见儿呢?”
归海望瞬间彻底回归现实,连忙拿出几样南姐爱吃的食物,摆在中间的小桌上。
“还挺有心的。有什么事儿,直接说。”钱南烛兴许是饿了,兴许是那阵儿情绪过了,重新表现出一副洒脱的样子来。
“南姐,我加入了一个佣兵小队,……”。归海望简单的把与秦怀志的相遇到现在说了一下。
两辈子都算上,他都是最习惯独狼的身份。与人相处还行,合作的话,他总觉得缺乏安全感,同时防备内部和外部,他有些力不从心。
“小望子,你说,什么是佣兵?你为什么要选择做佣兵呢?”
归海望听后,开始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钱南烛好像也不是想听归海望的回答,问完后,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兵,就是武器,说白了,就是别人手中的刀。多了个佣字,最多也不过是让兵有了一个选择,选择做谁手里的武器。归根结底,还是要成为别人手里的武器。
为了钱,做佣兵这无可厚非。为了自由?都成为了武器了,还有啥自由?能够面对的只有杀戮。
即使你成为了佣兵公会的会长,你也不过只是成了一把更为名贵的武器罢了。
就比如我们控制天赋线,天赋线操控武器,到头来,哪把武器都脱离不了被操控的命运。
也许,只有等到了它破碎的时候,才能算是挣脱了吧。”
钱南烛说不下去了,开始猛灌起酒来。归海望就是听着,看着,想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知道,某些情绪不能憋着,得发泄出来才好。
调整好情绪后,钱南烛继续说道:“相对来说,佣兵也还是挺自由的。如果运气好,碰上一群有趣的队友,也是挺不错的。
再说了,人活着,怎么样不是一辈子?姐给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如果你的认知和位置不匹配的话,你只会感受到痛苦。
姐说的这些,你可能还理解不了,只管记住就行了。”钱南烛,也不讲究,直接用手拿着食物就吃,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仿佛归海望真是她的亲弟弟一样。
归海望盯着太阳落下去的山坳,心里很是感叹,他不知道钱南烛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她所说的这些经验,他可是用了上一辈子的牛马生活才换来的,他怎么会不懂呢?
之前,他之所以同意加入秦怀志的队伍,也就是基于自身的不足考虑的。自己有冲劲儿,敢拼,能吃苦,同时,自己也有小富即安的局限性,做事什么的,容易眼高手低。
秦怀志这个人吧,经过接触,归海望觉得还挺不错的。归海望一直觉得,在一个团体中,最适合自己的位置就是三把手。是的,他觉得以他的能力,这个位置,对自己来说刚刚好,不会太累,也不会太没地位。
所以,重生以来,归海望想的最多的,从来不是什么宏图霸业,而仅仅是:让自己能够过上有钱,有闲,还有点儿权的安稳日子。
女人的话,看缘分吧,能够遇上两情相悦的那就最好了,没有的话,只要他有钱,也不难找几个美妾相伴。
人生啊,怎么不是过?让自己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再让身边的人,能因为自己而更好一些,那就无憾了。皇图霸业什么的,自己也就是羡慕羡慕,真做不来。
钱南烛是目前给他感觉最好的一位异性了,但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对他并没有两性私情,而是莫名的姐弟亲友情。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
相对于爱情,归海望更在意的,反而是亲情和友情,他觉得只有此二情才能长久。爱情易逝,长久不了,最好的结果就是,因为孩子而转化为了亲情。次之是从此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更多的,却都是以怨、恨为终。
很难出现,在恰恰好好的时间,就突然终止了,从此两相念。爱情啊,非如此,不永恒。
所以,哪怕是刹那间的心动,归海望也没敢逾越一步。他怕,怕失去如此在意的人。
天已经黑了,弯弯的一钩月亮,撒下微弱的光。
“南姐,这次在山林的一处悬崖处看到一片长势很好的石斛,大多还都开花了。我问过了,这东西挺滋养身体的,我都分拣好了。”归海望拿出两个石质的盒子,放在中间的小桌上。
“这是你的那份,石斛花据说能制茶,我也不懂,还得你自己想办法炒制了。
再休息几天,我就该开始跟着团队开始做任务了,在福港城待的时间可能就少了。下次再回来看你,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南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我下次带给你。”归海望把准备好的礼物送上。
“嗯。知道了,在外面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早点休息去吧。”钱南烛从归海望到来,就没有转头去看一眼。
归海望又留下两坛醉生梦死,然后起身往宿舍走去。
“小欢子,如果你泉下有知,应该能看到,姐姐现在过的挺好的,对了,记得把这个情况告诉队长他们。
我能这样,全是托你和大家的福,你们缺什么,少什么了,随便找个人,托个梦给姐,随便谁都行,我想念你们每一个人。
你的梦想,也许,……,算了,先不说。”念叨完,钱南烛收起了小桌子上的所有东西,也离开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