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劲贯满全身各处经脉,林月控制其随着拳法流动,筋骨轰鸣间内力也随之鼓荡。
她闭眼,集中精神内视己身,循着内力去描绘太极的模样,行功走架沉着稳妥,轻灵自如,牵引在上,运化在胸,储蓄在腿,主宰在腰,蓄而后发,太极即是周身,周身即是太极……
一边调动雄厚的气劲运转,一边用精神力去观想太极的形和意极大地消耗她的体力和脑力,不到一会儿,林月的额头便渗出了汗,背湿了衣裳,她却表情未变,依旧在临摹,刻画,整个人从容不迫,不急不缓。
一个人的气质往往体现着他的性格,气质同样是精神力的外化形式,武者的气质应如他的武道般或锋利,或浑厚,或柔和,这便是人道合一的一个体现,也是领略意境的一个基础,她要先让自身的气质达到她武道的特点。
“呼……”
一炷香后林月已大汗淋漓,眉眼间已见疲倦,她收势长吐一口气,开始打坐调息。
调动全身气劲循经脉运转不会耗费太多的精神力,难的是去观想太极拳,用无形去刻画有形,以虚凝实。
就跟臆想的事物变成现实一样困难,要肯定它是存在的,可以从虚化实,要捕捉到它将其刻画成自身武道的模样,沾染上武道的气息,剑意的偏锋,拳意的刚猛等等。
她一个唯物主义者……
林月叹息抿唇,道了声:“总有一天。”
调息完毕,去收拾了下自己,林月打开药铺大门,外门依旧站着几个热爱钻研的脑洞人员,有的锦衣华服,一身贵气,有的粗布麻衣,布鞋脚拇指处还破了个洞,好在收拾得干净。
“掌柜!”
几人朝她拱手便进来了。
林月把大门固定好,又去整理了下药材,将一些药拿去晾晒,免得生虫。
地图挂的不高,那几人提着板凳坐在地图旁微仰着头,指着那山水讨论着,格外专注,或许这儿氛围合适,天天来,富的不用挣钱,穷的不想挣钱,钻研谜题便是他们唯一的爱好。
林月在对面的躺椅上躺下,给自己沏了杯茶便闭眼冥想太极。
自我催眠中时间很快过去,第二日早晨开门时,林月不禁眉头一挑,只见面前的除了常来的几个,还多了三个少年,两男一女,华服绸衣,意气风发。
探案三人组?这几年组队前来的人挺多的,上个月便来了个二人组,再上月是五人老年团,不过最后都无功而返。
“掌柜!在下王景澈,京城人士,我们听闻贵店中有一宝图,特来瞻仰一二。”
来人身穿一领青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条,手握着颤木桃花折扇,微昂着头,眼中神采奕奕。
“在下楚韵清。”
中间女子身着浅白杏花衫,环发红带随长发而落,面若樱红,五官小巧精秀,眸含润泽,她浅行一礼,气质端雅又不失灵动。
“在下项城。”
右边那人穿着低调奢华的月牙绸衫,眉目温和,气质沉稳内敛,而m唇一扬,风流自生。
“三位为观这藏宝图远道而来,荣幸之至,请进。”林月让开让几人进来。
三人进了药铺,打量着里面布局,光线正足,不算宽敞却也不显得拥挤,前方药柜一人多高,掌柜打开药箱检查药材,柜台上戥子杵臼算盘等一应俱全。
右前方是黄木躺椅和茶几,想来掌柜爱躺在上面饮茶看街,左边挂粗蓝布遮挡通往后院的入口,扭头往左看去,低墙上挂着一幅地图,几人围其讨论。
“地方虽小胜在舒适、宁静。”项城点头道。
“呵,等你老了可从京城搬来这县城住,那钟声确实令人感到安宁。”王景澈笑道。
“好像确实是书铺里卖的地图,项城,把图纸给我看看。”
楚韵清看着那地图朝旁边伸手,不到一会儿地图便落在她手上,将纸张摊开一一对比,纸质、画技基本吻合,将图纸还回了去。
“观字迹乃同一人所画,不知与原图是否有出入。”项城接过楚韵清递来的图纸,比较了一番。
“也就裱上去的区别。”王景澈将折扇一合,拍在手上,“也不知掌柜买这图纸花了几两,画技比我们的还差。”
“这画挂这有些年头了。”
下方坐着的华服大哥转头朝他们道:“那时候画图的人刚临摹没多久,笔法稚嫩了些,不过还算好,这画也算是比较接近原作的一幅,如今书铺卖的差不多都是临摹这幅。”
“这位大哥可看出什么来?”楚韵清眨着双眸,问道。
华服大哥听此一脸庄肃,指着图中央的几个凸线段道。
“此图高深莫测,其中所含风水布局可谓深也!你看这,这,这,还有这,将其连起来如牛斗之墟,你看这最大的山,乃紫薇星,紫薇垣中枢,这是其左右垣,成翊卫之象也。”
“除紫薇垣外,这里是天市垣,还有太微垣,这是危宿虚宿女宿…周遭二十八星宿,你看看,七宿列一象,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
华服大哥手指抖动指着图猛点,旁边几人听得直直点头。
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天上有星河,地上有山河,这是以山河布星罗棋盘,穷宇宙之道也!”
“是极!是极!”
“贾大哥分析得是!”
“诸位,我们再看看这鬼宿和柳宿,鬼宿多凶,中白积尸气,而柳宿乃雀嘴,食也,主多吉,而它们如今之间却被一条河隔开,这说明……”
“我们去问问掌柜吧。”王景澈折扇朝后歪了歪。
楚韵清和项城二人扭头瞥了眼后方,三人对视一番。
“走。”
至前站定,见躺椅上的白衫女子面向门口闭眼休憩,神情平和淡雅,项城上前一步,行礼,轻唤了声。
“掌柜。”
那女子睁眼,寂然黑眸看了过来,一脸平静地望着他们。
“打扰了,敢问掌柜,可否借原图一观?”
“稍等。”
林月起身绕到柜台后拉出一柜子,动作轻然地拿出那泛黄羊皮卷置于柜台。
三人围着地图瞧,皆皱了眉。
那羊皮卷看着很有陈旧感,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四角周边斑点坑洼,虫子咬过咬断了笔迹,加上褐色的质感使其看得不是很清楚,笔画断断续续,缭乱如麻,一眼望去似能令人心生烦躁。
“被虫咬烂了,凑合着看吧。”
“可以摸吗?”
“随意。”
瞧向那地图,楚韵清伸手摸了摸,柔软,细腻,不过貌似是保存问题,有种软烂的手感,似乎用点力一扣就会散开。
“应有上百年头了吧,掌柜的,这羊皮图有什么渊源吗?”楚韵清抬头看向林月。
林月扫了他们三人一眼,一本正经道。
“听我舅伯说,羊皮图是四十多年前在一个姓周的老人家手里买来的,这是周家祖上传下来的藏宝图,至今已有近三百年了,里面藏有一笔巨大的财富可保一个家族延续千年,可惜至今都未有人能解开它的谜团,便以十两卖给了我舅伯。”
王景澈挑了挑眉,摇着折扇笑了,“掌柜的就这般说了出来,不怕我们解开后夺了去?”
林月浅笑,道:“宝藏自应属于它的有缘人。”
“掌柜的好魄力,在下佩服!”王景澈唰地合了折扇,朝对方侧头拱了拱手。
“掌柜的,可还有其它线索?”项城看了下羊皮图抬眸看向林月,问道。
见三人望着她,林月摇了摇头,“没有,但我舅伯研究宝藏时留下了些地图,三位若是想要观上一观我便将其找出来。”
“劳烦了。”
“不客气。”说完林月又去柜子里翻出了三四十张地形图,有借来的,有自己画的,还写有一些研究思路和心得。
“若是有什么问题可来问我。”
“多谢,我们便不打扰掌柜歇息了。”
林月回椅子上重新躺了起来,继续闭眼冥想太极。
王景澈和楚韵清二人翻起了林月给的图纸,项城将买来的图纸摊在羊皮图一旁,蹙着眉左右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