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满粥的大桶贼重,齐禹和冉习赋俩费了好大劲才把八宝粥从大灶台上抬下来,端到手推车上。
然后回头就看见庞亦津嘿一声,独自端起了整桶皮蛋瘦肉粥,稳稳当当的放上推车另一角,又轻轻松松的端起另一口大锅说:“走吧,上菜了。”
齐禹:……
那口锅连着粥起码三十公斤,居然就这么端起来了?
端三十公斤重的热锅和扛三十公斤可是两个概念,滚烫的粥根本不能用身体借力,纯粹靠小臂的力量抬起,比硬拉六十公斤都要费劲的多。
更别说厨房端出去还有不少距离。
好家伙,看着庞亦津也没很多肉,力气怎么这么大?比起齐清河都不差多少了。
就这样,庞亦津端着热锅健步如飞,冉习赋和齐禹一人拉一台手推车略显吃力的跟在庞亦津后面,来到食堂处。
食堂平日里一般只有工作人员在吃饭,老人们的饭菜都是直接送去他们房间的,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些,讲个热闹,老人们也都纷纷来了。
七十八位老人,一百多护工,外加数十名各式工作人员,两百六十多号人全都聚在了食堂里,勉强坐得下,热热闹闹的。
今天熬了三百斤多粥,另有三大锅菜,倒也够他们吃了。
分粥分菜不必齐禹等人动手,自有工作人员和护工上来,他们对各位老人的口味都门儿清,爱吃甜粥的,爱吃咸粥的,爱吃咸粥还不爱皮蛋味的,都不会分错。
大塑料碗装粥,铁餐盘打菜,很快就给老人们分了下去。
可惜咸粥还是有些偏少了,两百多号人里,甜粥党咸粥党约莫三七开,只好优先保障老人们的需求,然后相对偏爱咸粥但甜粥也挺喜欢的工作人员吃点亏,选择去打甜粥,也就分配好了。
齐禹端着自己的菜和粥,跟庞亦津、冉习赋并肩寻找空位,忙活一下午他们都饿的够呛,也打算先坐下来吃点东西再说。
结果走没两步,他就听到有人大声喊:“小禹!小禹!齐禹!!这里!”
齐禹大吃一惊,敬老院里居然还有人认识他?
声音听起来还贼耳熟。
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齐禹便瞪圆了眼睛,汗毛都险些竖了起来。
“爷爷!!”他整个人都傻了,爷爷为毛会在这家敬老院?
边上的冉习赋有些纳闷的问:“你爷爷居然也在这家敬老院?先前你怎么不跟我说一下。”
“我也不知道啊……不应该啊,我爷爷昨天才来……”
齐禹木木的朝着老爷子走去,就见老爷子身边恰好有三个空位。
“来,坐!”老爷子指了指空位,接着跟旁边的老大爷说:“瞧瞧,他就是我刚跟你说的孙子。”
“哟,不错啊,这孙子看起来很俊呐!”
齐禹:……
这孙子?
听起来怎么有点像骂人?
“就是人有点呆,木头似的。”老爷子又指指座位:“愣着干嘛,坐啊!”
齐禹哦一声,坐下,忍不住问:“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咦?我没给你说过吗?”老爷子也愣了一下,解释道:“中午听见你们说起这家敬老院,我就想起我师弟跟我打电话时说过他就住这,顺便过来看看,结果他听说今天晚饭是你做的,非叫我留下来吃点儿。”
略一顿,老爷子转头看向身边的老人:“呐,就他,叫人。”
“啊?叫……”齐禹懵了一下,这该怎么叫哇?
而且齐禹迷糊的不止这个——听老爸说,老爷子曾遭了师兄弟的背刺和打压,不说血海深仇吧,梁子也结的很大,见面恐怕就得掐起来,怎么老爷子和这位师弟看起来关系很和谐的样子?
犹豫一阵,他试探性的喊:“师……师叔祖?”
“哈哈哈!”这称呼把老人逗乐了,他笑呵呵的摆摆手:“你这叫的我还有点不自在。这年头很少有人这么称呼了,即使厨师圈里师徒传承比较重也很少这么叫,你喊我晁爷爷就好。”
齐禹点点头,喊人师叔祖他也有点不自在,总有种乱入修仙小说的别扭感,当即改口叫了晁爷爷。
边上的庞亦津和冉习赋也有样学样的喊晁爷爷。
晁爷爷今天似乎很高兴,连连点头,看向老爷子:“这两位是你徒孙?”
“哪能呢,我没有徒孙,我这些年没收过徒弟,几个儿子虽然勉强达到了收徒的水平,但也都没收徒。”老爷子摇头说:“他俩都是我孙子同学,这位是庞家的那个小厨痴,这会儿在我家店里打工。”
“粤省那个庞家?”晁爷爷有些讶异:“这可不得了,你居然能把他挖过来打工。嗯,这位是……”
“这位……”老爷子刚想介绍,忽然发现他也不认识冉习赋,便顿住了,过两秒才问:“同学你哪位?”
“呃,两位爷爷好,我叫冉习赋,冉记卤鹅家的。”
“冉记卤鹅?”晁爷爷又愣了一下:“就是那家,总部在川蜀,做的也是川式卤鹅,结果在川渝这边生意平平反而愣是在粤省做大做强的冉记卤鹅?”
冉习赋默默点头。
庞亦津则一直在边上琢磨,琢磨半天后才不太确定的问:“晁爷爷,请问您和晁野晁老爷子是什么关系?”
晁爷爷微笑:“他是我老汉。”
庞亦津猛地站了起来,冉习赋也脸色微变。
只有齐禹满脸茫然。
谁?
晁野?
很牛批?
结果就听庞亦津激动的问:“您父亲就是那位复原出数道宫廷菜十多道官府菜的晁野大师?”
见晁爷爷点头,庞亦津又满脸震惊的转头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默默喝粥:“晁公是我师伯,我当年跟他弟弟学的厨,师父名气没他大,但手艺并不比他差。”
庞亦津懵了。
虽然早就寻思齐家的手艺应该源远流长,颇有讲究,但他着实没想到来头居然这么大这么牛批。
说起老爷子的师父,晁爷爷就想起了往事,脸上的笑意消散了许多,直至完全收敛,轻叹了口气:“当年的事我很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害你蹉跎了这么多年。”
“哪能叫蹉跎,我这些年厨艺又没落下。”老爷子摇摇头:“再说了,当年师伯师父相继离世后,你也自顾不暇,哪里帮的了我,我又哪能怪你……算了,今天是该开心的日子,不说这些,来,快尝尝孩子们的手艺,这碗皮蛋瘦肉粥还算可以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