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高暥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非要跟着,戚宁就当他不存在。
她今日出门可不是为了闲逛,而是去办正事的。
上一次戚宁来福州,是一年多之前,当时她在福州置了些产业。
其实她每到一个地方,若有合适的产业,她都会投资或者买上一些。
毕竟钱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她不可能坐吃山空,总要给自己多留着后路,置些产业一可以打发时间,二能钱生钱。
如今高暥都已经找到她这个人了,戚宁也不在乎那些产业被他发现。
她今天要去的就是霓裳阁,全福州城最大的成衣铺子。
说是铺子或许不太准确,因为霓裳阁不是一个小铺子,而是在福州城最繁华地段拥有三层楼,一楼卖普通的成衣和绸缎,二楼则是定制的成衣,三楼接待那些尊贵的客人。
高暥一开始只是跟着戚宁,还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直到进了霓裳阁后,霓裳阁明面上的老板羽娘朝戚宁喊东家,又将戚宁请上三楼,把一摞账本放到了她面前。
高暥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是戚宁的产业,她不是来买衣裳的,而是来盘账的。
他倒是不知道,戚宁还会算账,也不知是以前就会,还是在这三年间学的。
戚宁拿着账本和算盘噼里啪啦盘了多久,高暥就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了她多久。
羽娘见那位气宇不凡的男子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戚宁,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东家,那位是?”
戚宁拨算盘的动作顿了顿:“不用管他。”
等戚宁盘完所有账,大半天都过去了,高暥倒是没表现出一点不耐烦。
羽娘去给戚宁拿这一年多来的收益过来,暂时把五岁的女儿交给她照看。
戚宁笑着逗了逗那孩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高暥看了一会儿,坐到戚宁身边来。
“喜欢孩子?以后我们生一个。”
戚宁连忙让人把孩子抱走,然后瞪了他一眼:“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高暥又说:“不想生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宗室抱养一个。”
戚宁觉得莫名其妙:“你可以和别的女人生。”
“除了你我还能找谁?”
“你宫里的那些妃嫔啊。”戚宁想也没想就说道。
在她看来,什么真妃嫔假妃嫔,哪天高暥一时起兴碰了,不就成真的了吗。
可高暥却说:“我宫里哪来的妃嫔?”
“没有吗?”
“哦,你说那些。”
高暥似笑非笑地看着戚宁:“你这么在意她们?”
戚宁翻了个白眼,就作势要走。
高暥连忙拉住她:“她们早就已经被遣散了。”
“什么意思?”
“在我找到你之后,我就下旨让人把那些女人都遣散了,如今她们已经不在宫中。”
戚宁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了,那些妃嫔是你用来应付大臣的吗,你把她们遣散了,那些大臣能同意?”
“你还不明白吗,用来应付大臣只是顺便,她们最大的作用就是引你出来,如今我找到你了,她们的使命就完成了,自然不必再留在宫中。”
若是她们再继续留在宫里,只会影响戚宁跟他回去。
“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大臣的意见?若是我无法解决他们,早就被他们逼着选秀了,又如何能仅仅用一个守孝的借口应付他们三年。”
高暥的眼神有些不屑:“他们催促我选秀,大都存着私心,不过是想把他们自己家的女儿送进后宫,若我真的受他们辖制,怎么可能不选那些世家贵女,我选普通女子,就是为了有一天方便解决她们。”
“唯一需要费点心思应付的,只有那些辈分高点的皇叔皇伯罢了,但他们也不是毫无私心,假如我一直没有子嗣,他们就要想方设法让我收养宗室之子了。”
听高暥这么说,戚宁总算是明白了,他最近这么忙,估计就是因为遣散妃嫔和宗室之子的事情,忙着应付京城那些皇亲国戚。
高暥凝视着戚宁的眼眸,试探着说:“若你不愿跟我回宫,我便只能从宗室里挑选一个孩子了。”
戚宁沉默片刻,她移开视线:“那你就从宗室挑选吧,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戚宁这个回答在高暥的意料之中,可亲口听她说出这话,高暥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生出一丝失落。
不过他倒是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
待羽娘把银票拿来给她,戚宁便下楼了。
高暥当然跟着她一起。
到了楼下,高暥的马车就停在霓裳阁门口,他朝她伸出手。
“上车吧。”
语气和动作格外自然,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只是单纯出来逛了逛铺子,要一起回家了似的。
戚宁看着高暥的手,却偏偏不如他愿:“我不坐马车,我要走回去。”
说罢,她就直接转身走了。
“陛下?”一旁的曹东请示道。
“把马车赶走吧,你们不必跟着。”
高暥说完,又朝戚宁跟了上去,走在了她身侧。
整个福州城都在高暥的控制之下,不必担心有什么安全问题。
然而,两人才刚刚走了没多久,天色就慢慢变得阴沉,紧接着下起了雨来。
他们没带伞,伺候的人也没跟着,高暥连忙拉着戚宁到路边的门檐下躲避。
如今天气已经入秋了,下雨的时候刮起风来,吹在人身上凉嗖嗖的。
高暥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披到了戚宁身上。
戚宁身上骤然变暖,她抬眸看了高暥一眼,手下意识去碰身上的披风。
高暥以为她要脱下来,一把将她按住:“披着,小心着凉。”
戚宁犹豫片刻,才将手放了下去。
两人在屋檐下站了好半晌,看着街上零星几个路人撑着伞来来往往,静静地听着雨声,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下来,两人才回了家。
戚宁走到自己院子门口,她刚想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还给高暥,突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
她立即回过头,只见高暥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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