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姝神色从容,吩咐道:“海棠,你且去寻一寻前些时日入府的婢女,今日先停下她们手中之事,将她们聚在前院。”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海棠微微颔首,面露疑惑之色,问道:“好,不过娘娘怎么突然想起了她们?”
江淮姝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之色,解释道:“昨日在宴会上碰见了箭翎城内使,他的幼女走失,心中焦急万分,便想着来辨认一番,本宫已经答应了那位大人说是今日来看看呢。”
“好。”海棠应下后,转身快步离去。
江淮姝正欲走出寝殿门口,忽听得小厮前来通传。
小厮神色匆忙,微微躬身,道:“禀娘娘,有人在府外求见,自称是箭翎城内使。”
江淮姝眼神一亮,连忙说道:“快,迎大人进来。”她的语气中带着急切与关切。
“是。”小厮领命,匆匆而去。
内使进来后,微微弓着身子,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脸上满是局促之色,言行举止间都能看出来些许紧张。
他的目光不时地四处游移,仿佛不知该往何处安放。
江淮姝微笑着,神色温和,轻声说道:“大人不必紧张,本宫很能理解大人的心情,不如先喝口茶吧?”
说着,她微微抬手,做了个请茶的动作。
“臣今日能来娘娘府邸做客,便已是羞愧难当了,如今又要劳烦娘娘兴师动众,实在于心不忍啊!”
内使的声音微微颤抖,脸上露出愧疚之色,他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江淮姝的眼睛。
江淮姝的笑容更加灿烂,眼神中满是真诚,道:“哪里的话,能帮到大人,本宫也是觉得荣幸之至呢。”
“娘娘如此知书达理,臣真为从前的愚见感到羞愤,若非今日得知娘娘脾性,臣恐怕还蒙在鼓里呢。”
内使抬起头,满脸懊悔之色,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自己过去错误认知的自责。
江淮姝微微颔首,语气轻柔而坚定:“大人言重了,本宫已经命那些人停了手中的事情,大人稍等片刻。”
“是。”
内使再次微微躬身,恭敬地应道,他的脸上露出期待之色,静静地等待着。
片刻后。
一众婢女小厮井然有序地站在了前院,
他们个个神色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江淮姝款步而来,身姿优雅,她微微侧脸,对着身后的内使说道:“大人,这边请。”
说着,便领着那内使向前院走去。
“大人去看看吧,不过时过境迁,容貌体型有些许变化也是在所难免的,大人还请放宽心态。”江淮姝的语气轻柔,眼神中满是关切。
“是。”内使微微颔首,神色凝重,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内使低头,缓缓地从一排排的婢女前走过。
他的目光如炬,仔细地打量着每一个婢女的面容。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内使脸上的表情也由最初的兴奋转为了失望。
他的眼神黯淡下来,心中涌起一股失落感。
本以为今日同往常一样,是失望而归,可直到一人的出现,让他的眼眸亮了几分。
内使停下脚步,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个婢女身上。
他微微颤抖着,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今年几岁?”
那婢女微微低头,怯生生地回答道:“回大人,奴婢已经一十有三了。”
内使心中一喜,年岁对着。
他又急切地问道:“可记得家中亲眷?”
那婢女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可有名字?”内使的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婢女再次摇了摇头。
内使闻言,致歉一声后,缓缓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动作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物。
只见袖口处,宛然有一处疤痕。
内使瞬间泪流满面,心中是止不住的激动。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哽咽地问道:“这伤疤,从何而来?”
“奴婢也不知,这是奴婢有记忆以来便有的。”那婢女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连儿,爹终于找到你了。”内使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已经浸湿了袖口。
他的脸上满是喜悦和激动,双手紧紧地握住婢女的手。
“爹?”那婢女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老人,眼神中充满了不确定。
“连儿,都怪爹不好,没能看住你。”内使的声音中满是自责和愧疚。
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仿佛在回忆着过去的痛苦经历。
“这伤疤,是那年你两岁之时,你的姨娘对你心生怨恨,便下此毒手。”
“在你五岁之时,爹又在街头与你不幸走失,多年来,爹费时费力,这才终于找到你了。”内使的声音颤抖着,泪水不断地滑落。
“是爹的错,爹没能照看好你,让你受苦了。”
内使紧紧地拥抱着婢女,仿佛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你,真是我爹?”那婢女的眼神中满是期待和渴望。
“连儿,这是你小时候的最喜欢的手帕,爹给你带来了。”内使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婢女面前。
那婢女接过去,目光紧紧地锁在那手帕上。
她的眼神中满是感动和惊喜,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良久,她出声道:“爹!”她的声音中满是喜悦和激动,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江淮姝静静地站在一旁,神色冷漠,宛如一尊冰雕。
她微微扬起下巴,出声问道:“这婢女说的身份对吗?”
她的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这婢女瞧着都不止十三岁,不过或许是因为在奴隶营中常年受苦,面容衰老的原因。
江淮姝也不敢肯定,便问了问海棠。
海棠连忙上前,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地回答道:“与奴隶文书不符,文书上记载,她是四岁被拐卖,年纪倒是看不太出来,不过奴婢瞧着绝对不止十三岁。”
海棠眉头微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总觉得这婢女,好像有些眼熟。
海滨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便连忙说道: “娘娘,这仿佛是您第一次留下的那两个婢女之一。”
江淮姝微微沉吟片刻,随后轻叹一声,道:“罢了,既然她有心,那内使也误会了,那便就将错就错吧。”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