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床榻之上,江淮姝在锦被中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
白日里那一场冗长的睡眠,如同一个恼人的梦魇,让她此时脑子清醒得厉害,全无一丝困意。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侧过身子,眼睛望向床帏之外那一片朦胧的夜色,心中莫名地有些不安。
“海棠?”江淮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夜的静谧。
“诶,娘娘还没睡呢?”
海棠正坐在外间的小凳上打着盹儿,听到呼唤,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赶忙走到床榻边,脸上带着些惺忪的睡态。
江淮姝微微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的软枕上,眼睛里透着疑惑:“睡不着,现在什么时辰了?”
海棠抬手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漏刻,回答道:“已经子时了。”
江淮姝心中一紧,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被角,声音里带着一丝焦虑:“这么晚了,殿下还没回来吗?”
海棠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听下人来报,说是殿下被皇后娘娘留在坤宁宫了,今夜可能回不来了,娘娘还是早些歇息吧。”
江淮姝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眼睛里满是疑惑。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皇后?皇后不是一向与殿下不合,怎么会突然这般好心?”
海棠歪着头想了想,眼睛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许是公务上的繁琐事牵绊住了,前些日子张大人在朝堂上舌战群儒,得罪了不少人。”
海棠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思索,她轻轻咬了咬下唇,缓缓说道:“皇后娘娘想是因为这件事,而责怪殿下呢!”
话虽如此,倒是江淮姝心里却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若是祁北屿推卸早朝之事,皇后最是开心才是,怎么会突然这般好心?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要穿透这重重迷雾看到真相。
“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对,你去拿个厚一点的披风过来,我去问问殿下身边的小逸子。”
江淮姝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被子,下了床榻,她赤着脚踩在地上,凉意从脚底传来,却也让她更加清醒。
海棠赶忙蹲下身子,拿起江淮姝的绣鞋,轻轻给她穿上,然后站起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小逸子也和殿下一样,被留在皇宫中了。”
江淮姝听了这话,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不过晨阳倒是回来了,他一直未曾与殿下亲近,娘娘怕是想问什么,他也答不上来。”
江淮姝双手抱在胸前,眼睛里透着坚定。
她的下巴微微抬起,决然地说道:“无论如何,这般反常的事情总是古怪,既然睡不着,那就起来查个清楚。”
海棠看着江淮姝坚定的神情,知道劝不住,便点了点头:“那奴婢去拿披风。”
说完,她快步走向衣柜,打开柜门,在一堆衣物里翻找着厚披风。
海棠刚伸手打开门,想看看外面凉不凉,一阵冷冽的寒风就呼啸着灌了进来。
那风像是带着冰刃,直直地扑向她。
海棠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只觉得头突然一阵昏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脑子里瞬间一片混沌。
不过几秒钟的工夫,她的双腿就开始发软,身体像失去了支撑一般,重重地栽倒在地。
“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江淮姝本就一直关注着海棠的动静,看到这番景象,她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海棠!”她惊呼一声,立刻小跑过去。
江淮姝刚俯下身,正准备伸手去扶起海棠,就见一个黑影从门外闪了进来。
那黑衣人动作极快,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
还没等江淮姝反应过来,黑衣人便伸手朝着空中撒了一团药粉。
那药粉像是一片灰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江淮姝只来得及吸进一口带着药粉的空气,下一秒,她便觉得眼前一黑,意识像是被一只大手猛地拽走,身体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皇宫,坤宁宫内。
祁北屿坐在偏殿的椅子上,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棵苍松。
他的双手放在扶手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耐。
“福公公,孤已经在此等候一天了。”
祁北屿的声音低沉而清冷,他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小福子,眼睛里带着审视,“如今宫门都已经下钥了,皇后还不出面吗?”
小福子站在一旁,他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脸上满是愧色。
他弓着身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回殿下,您稍作等候,娘娘既然肯召殿下前来,自会抽出时间来见殿下……”
小福子正说着,突然有一个太监匆匆走了进来。
那太监的脚步很轻,但速度极快,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慌张。
他走到小福子身边,附在小福子的耳边,眼睛警惕地看了一眼祁北屿,然后密语一番。
小福子听着听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惊恐。
“殿下,今日娘娘身边的婢女不知用了何种妆粉,致使娘娘的面容有毁,恐不能再来见殿下了。”
小福子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不敢直视祁北屿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身体愈发地躬了下去。
祁北屿听了这话,冷哼一声。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眼神里满是不屑。
“哼,既然见不到皇后,那孤便先离开了,多有得罪,想必皇后会见谅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然后抬腿就往殿外走去。
祁北屿正要走,忽然小福子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张开双臂拦在了祁北屿的面前。
祁北屿脚步一顿,小逸子见状,眼睛一瞪,脸上涨得通红,他立马高声道:“大胆,太子殿下的路也敢拦着,仔细你的命!”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跨了一步,双手握拳,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祁北屿伸出手,轻轻摆了摆,制止了小逸子的话。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微微歪着头,饶有兴趣地盯着小福子,道:“福公公这是为何?可是皇后还有别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