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竹凑上来,“樊州距离金陵最近,第一站放在这里确实最合适。”
周曼轻轻揉了揉脖子,才道:“倒不全是因为距离。”
闻言,望梅重新翻看图纸,脸几乎都要贴了上去。
念菊在一旁打趣,“小姐,您告诉她们吧,梅子着急了!”
望梅苦笑道:“小姐,奴婢确实没看出来樊州有何特别的。”
周曼倒不是为了卖弄什么,实际上她也只是深闺女子,对水利军事也一窍不通。
但她毕竟活过一次,这是她最大的优势。
周曼指着地图道:“我只知道,长江经过樊州地界,而那里有跨越长江的突破口。”
五年前,南唐败给大周,割让淮水十州求降,南唐的防守战线也从淮河流域退到了长江以南。
可以说,南唐就是靠着长江天险存活下来的,若想拿下南唐,必要想办法跨过长江。
江水涛涛,想要过河,难于上青天啊!
可前世,大宋军队不仅过河了,还过得轻而易举!
周曼当时身在后宫,并不了解详细情况,只知道大宋军攻破了樊州城防,长驱直入到了金陵城下。
当时的她惊慌无措,尤其是听到大宋军队对沿途的城镇实施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时,她愤恨又恐惧。
所以,樊州是如何被攻破的她并不知晓,大宋军是如何跨过长江天险的,她更是一无所知。
周曼叹口气,“咱们要自己去找那个突破口。”
“小姐,这件事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完成的。”望梅担忧道。
“是,好在金陵如今也无大事,我可以安心的待在外面。”
念菊咬了咬唇,“小姐,既然您准备长待北线,那请带上咱们几个,不然沿途都没个照顾的人,奴婢们死都不放心。”
望梅这次也不退让,坚持道:“今年苦寒,北线也不太平,您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没有大夫可不行,奴婢也要跟着。”
文颂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便直直跪在周曼脚边,一句话不说。
周曼被逗笑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是在逼我呢?”
众人低头不语。
望梅眼尾微抬,扫向站在一旁看热闹的惜竹。
惜竹:......
“咳,小姐,在外行走,缺医少药确实不方便,上次在南越,若不是那个姓黄的,只怕会出大事,还是让梅子跟着吧。”
“惜竹说的对,您就让奴婢跟着吧!”望梅再次俯身叩拜。
“罢了,望梅同去吧。”周曼终于妥协。
念菊和文颂眼巴巴的抬头看向周曼。
“...府中虽无大事,咱们也不能都走吧,你们俩好好看家,外面的事重要,但再重要也重不过家里。”
话已至此,念菊和文颂对看一眼,乖乖磕头领命。
事情敲定,周曼揉揉腰,“今日便散了吧,惜竹,明日喊金塬过来,咱们好好商议商议。”
“是,估计金塬在城外都要发霉了。”
自从发现别人盯梢,周曼就让各方人马蛰伏下来,金塬因此安静了许久,浑身骨头都懒了。
听到终于能出来活动了,金塬第二日一早便赶了过来。
对春阁中,周曼还在吃早饭。
“你也太急了,虽说现在危险暂时解除,我们也不可大意,下次还是晚上过来。”
金塬忙道:“是,小姐,是小的着急了。”
“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周曼擦了擦嘴,示意念菊把饭菜收了。
金塬回道:“小姐,前些日子,咱们在南汉的人回来了,本来是想当面和您汇报,但一直没等到您同意见面的消息,小的就让他先回去了,这是他带回的信件。”
周曼从念菊手中接过信,摸了摸,笑道:“怪不得要面见我,这么厚。”
信确实很长。
周曼看完后沉默半响,看向金塬,淡淡道:“南汉皇帝死了,八岁的皇子继位,王后听政。”
“这么快就死了?”望梅惊道。
周曼收起信纸,“冯柴怀疑有人在控制南汉王庭,更糟糕的是,他被人发觉了,那些人应当在追查他。”
金塬眉头微皱,“小姐,自从冯柴到了南汉就发现那边十分混乱,如今看来,这混乱并不单纯是南汉王室的暴政引起的,还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
“你觉得会是谁?”
“小的以为,只有可能是大周。”
望梅手中捣药的动作不停,附和道:“如今四海之内,只有大周有动机也有能力做这些事。”
“念菊,磨墨。”周曼起身,迅速写了一封回信递给金塬,“尽快送出去,告诉冯柴,日后行事要想办法避开大周的人,咱们惹不起他们,也不必去惹。”
“是,小的明白了!”
周曼转而说起了正事,“金塬,准备准备,咱们近期启程去北线。”
“小姐,您想好去哪里了?”
周曼示意惜竹打开图经,冲金塬招手,“过来看看。”
几人如同去南越之前那样,围坐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金塬尽量忽略从几名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专注的看着图纸。
周曼出声询问:“你觉得咱们这路线要怎么走?”
金塬早就知道周曼有去北线的打算,也早在心中合计过,此刻便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金塬以手代笔,沿着地图勾画,“小的觉得,为了节省时间,咱们自东向西,自北向南一路走下去,沿途经过樊州、定陵、秋浦,最后到达周将军所在的江州。”
周曼微微笑道:“不继续南下了?”
金塬也跟着笑,“咱们要防范的只有大周,自然只要把和大周接壤的国境线守住就好,下游的抚州和虞州虽然也归属南唐,但都是和南汉接壤,自然不构成威胁。”
周曼赞赏的点点头,“说的不错,咱们以金陵为出发点,沿线下行,到江州后折返,樊州会是我们的重点。”
金塬补充道:“那咱们可以以客商的身份行走,如今女子经商者也不在少数,应当不至于引人注意。”
惜竹啃着甘蔗道:“奴婢能否扮成男子,正好穿够了这身襦裙!”
屋中温暖,女子穿着襦裙,雪白高耸的胸脯若隐若现,随着动作划出波浪。
金塬慌忙转过头去。
望梅拿起一旁的披肩扔到惜竹肩上,“看着都冷,快穿上!”
惜竹无所谓的靠在榻上,手腕一翻,柔软的纱巾便盖住了胸前风光。
只是,纱巾半透,女性玲珑曲线反而显得更加诱惑。
金塬:......
周曼隔空点了点惜竹,“女子要扮作男子可不是易事,一个不小心被人看出端倪,只会徒增怀疑,咱们就以女子身份行动,纱巾覆面即可。”
望梅赞同道:“小姐说的对,咱们光明磊落的行事,反而不容易招致他人目光。”
事已敲定,几人都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