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好行程,金塬也不敢久留,起身准备告辞。
周曼突然想起一事,问:“你可去打探过乔岳?”
金塬微怔,“小姐,这些日子京中不太平,小的没敢轻动。”
“还是去问问。”周曼轻声说,“他于我们有大恩,不回报一二我总是心中难安。”
“是,小姐放心,小的这就让人去问问。”
惜竹打了个饱嗝,声音懒懒的,“小姐,您真的不打算把这人招进咱们队伍里吗?”
望梅:“就是那位义士?”
“是,武功高强!”惜竹啧啧两声。
“若要招人进队伍,那势必就要被他知道小姐的身份,这样是否过于冒险?”望梅有些担心。
周曼笑了笑,“乔先生四海为家,就算想找也不一定找得到,况且咱们人手足够,没必要多此一举。”
小叶子堂。
“您拿好。”赵时宴把几包药材递给一位女子,“一共七剂,每天一次,先泡后煎,具体的用法请参考这张纸条。”
“多谢。”女子接过来,蜡黄的脸上扬起笑容,“是新来的吗?平日没见过你。”
“是,今日刚来。”
赵时宴一身粗布短打,手臂露出半截,看得章良扶牙齿打颤。
“小岳,你真不冷啊?”
“先生放心,我习惯了,并未觉得多冷。”
女子也跟着笑,“年轻人,真是火力旺盛,我都恨不得把家中能穿的都穿上,今年格外冷呢。”
章大夫搓着手点点头,“可不是,上次去乡下看诊,那边都有人冻死了。”
女子苦笑,“嗐,这年头,最不缺死人,不是被砍死就是饿死,还不如冻死呢!”
章大夫哎呦一声,“你好好养身体,别总想着死不死的,药还是继续吃一段日子。”
女子摆摆手,“不死也活不好,章大夫您是个心善的,若不是低价卖给我药材,我只怕早就喝不起喽!”
赵时宴安静在一旁听着,直到女子递过来一块碎银,他才伸手挡住,“我母亲信佛,你是我今日第一个客人,咱们有缘分,药钱我付,就当替我母亲积福,你看可好?”
女子哑然失笑,“你这小伙子,这都是午后了,小叶子堂生意这么好,我怎么可能是你第一个客人?我手中不富裕,但也不能吃白食,不然这病可好不了!”
章大夫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劝。
一个穷,一个也不富,都不是可以随便大方的人。
“这位娘子的方子可能让我看看?”一个清清冷冷的女子走上前来。
章大夫大喜,“望梅姑娘,您怎么来了?”
“章大夫,我来拿几味药材。”
望梅和章大夫说着话,视线仍然看着眼前的女子,“可能给我看看?”
女子微怔,章大夫忙解释道:“娘子,给这位姑娘看看吧,她的医术好着呢!”
“嗐,本来也没什么不能看的,给,姑娘你看!”
望梅掀开斗篷露出苍白清丽的脸,认真看了起来。
半晌后,她拉过女子的手,“我探探。”
女子没什么不愿意的,笑呵呵的看着望梅。
“娘子的头风发作次数是否比以往更加频繁?”
女子眼神一亮,忙道:“姑娘慧眼,生完我那老三之后头风就加重了,以前十天半月发作一次,如今两三天就要疼一疼。”
望梅又问:“除了头风外,是否还有疲乏无力,经血减少之症?”
女子是个爽利性子,也不扭捏,直接道:“还真是,现在整个人都懒怠非常,葵水也乱的不行,这几个月干脆走丢了。”
望梅提笔写下另一张方子,“气血双亏,这个方子就可以了,头风问题由来已久,明日你再来,我给你做几天针灸。”
章大夫眼神放光,“望梅姑娘,你说的可是失传已久的治头风的针灸之法?”
“并未失传,只是所知之人甚少。”望梅神色如常,“章大夫,你若有兴趣,咱们可一起探讨。”
章良扶太感兴趣了。
“好,好,娘子你可愿意一试?”
女子常年在章大夫这里看病,自然信任他,只是——
“姑娘,章大夫信任你,我自然也信任你,但是这诊费...”
“针灸而已,不要钱。”
女子再无不愿,千恩万谢的走了。
章大夫故意抬头看了看天上,太阳还在西边啊。
“姑娘,你以往从不掺和这些,今日是怎么了?”
“举手之劳罢了。”望梅又看向赵时宴,“你帮她一时帮不了一世。”
“我知道,只是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赵时宴坦然道,“多谢姑娘,你这张方子便宜了不少,可以帮她省下一大笔费用。”
望梅打量着赵时宴,“你不像寻常跑堂的,是会功夫吗?”
赵时宴身高腿长,体格健壮,一看就是个武夫。
“是,我自小学武,只是如今世道不好,一直没个正经营生,便来章大夫的药铺跑跑腿,挣点糊口的钱。”
望梅点点头,递过去一张单子,“麻烦帮我取这些药。”
赵时宴对着单子看了眼,道:“姑娘稍等。”
章大夫凑上前来,咦了声,“望梅姑娘,这次怎的需要这么多?可是府中小姐身体不适?”
“不是,我过几日要出远门,特意备些常用药材。”
“那刚才的娘子...”
望梅一笑,“不是多么复杂的针法,想必章大夫几日便能学会,那位娘子日后定然是要麻烦您的,我毕竟是个女子,总是抛头露面也不合规。”
章良扶听懂了望梅的言外之意,忙深深作揖:“姑娘肯收我这个愚钝之人为徒,老夫真是...真是感激不尽啊!”
望梅无奈的摇头,“章大夫太过自谦,您仁心仁术,是一方百姓之福,小女能借您的手做些事,求之不得,莫要说什么师徒了,小女当不起,咱们就当同僚可好?”
章良扶痴迷医术,早就仰慕望梅的一手好本事,只是望梅懒得收什么徒弟,今日他算是如愿以偿,激动的老泪纵横,恨不得当场办个拜师宴!
直到望梅抱着一堆药离开,章良扶还不敢相信的扇着自己嘴巴子。
“先生,您这是做什么?”赵时宴哭笑不得的拉住章良扶的手。
“小岳,你不知道我今日有多高兴!”
赵时宴不太明白,问:“先生,那位姑娘这么厉害?”
“她有一个天下最厉害的师傅!可惜那人已经离世,如今这世上,只怕没有几个人能胜过那女子的医术了。”
“我是捡到了大便宜啊!”
章大夫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又流下泪来,也不再理会赵时宴,抱着几本医书看了起来,大有学子备考的架势。
赵时宴突然眉头一皱。
望梅,这名字好似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