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竹木着脸看着那尾小船离开又回来。
周曼被赵时宴扶着下了船,冲惜竹笑笑,“等久了?”
惜竹一脸委屈,“小姐,您下次要记得带上奴婢,奴婢不想在江边吹风。”
“不是不想带你,那小船只能装三个人。”
惜竹瞪了赵时宴一眼,“都怪你,大块头!”
周曼噗嗤笑出声,把在船上的不快和暧昧都笑没了。
三个人回到院子时,望梅正对着一百条活蹦乱跳的鱼犯难。
“小姐,您这是要开全鱼宴?”
周曼把望梅拉到一边,“你别碰,腥的很。”
望梅讨厌一切腥膻的东西,她自然不想碰这些鱼,可小姐既然买了,那必然是想吃鱼了。
若是为了周曼,望梅觉得自己可以捏着鼻子做一做。
周曼抬了抬下巴,“让他做!”
赵时宴这次是真的迷惑了,“小姐,您是让我...做鱼?”
“你买的,你不做谁做?别告诉我你走南闯北的,连顿饭都不会做。”
赵时宴还真不会。
在大周,他毕竟是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家中仆人还是有的,总不至于让他自己下厨。
离开大周,他就变得居无定所,每次吃饭都是下馆子,更没有机会接触庖厨。
“小姐,您可以交给我其他任务,这鱼...我只会杀,真的不会做。”
周曼终于知道有赵时宴不会的东西了,美滋滋的让人叫来修良,“你乔大哥不会做饭,你教教他?”
修良乐呵呵的道:“简单!咱们就做个全鱼宴,给大家伙儿开开荤,剩下的做成鱼干,留在路上吃,小姐觉得这样安排可好?”
望梅有些吃惊,“修良会做饭?”
修良矜持一笑,“小的略通厨艺。”
一旁的俞子都呲着白牙道,“那可不是略通!修良是我们的大伙夫,厨艺一绝!大小姐,您待会儿可以品鉴品鉴!”
周曼之前就听金塬念叨过修良的厨艺好,但还未吃过。
“那我就等着了,对了,我预定一份鱼炙。”
修良忙应下,“好,小的马上就去准备,乔大哥,走吧!”
赵时宴的学习能力很好,他手持一柄尖刀,手起刀落间,鱼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望梅捂着鼻子来到伙房,看了眼蹲在地上刮鱼鳞的赵时宴,总觉得说不出的违和感。
“咳,修良,帮我把小姐的药拿过来。”
修良忙从一旁的柜子中掏出一包药材递过去,“望梅姑娘,又要给小姐熬药了?”
“是,这些日子舟车劳顿,小姐夜间总睡不沉,我看气色都不好了。”
修良担忧道:“咱们要不要缓一缓?樊州降温降的厉害,我看小姐这几日还是不要再出门了。”
“小姐哪里肯听?”望梅呼出口气,“她为长江的事忧心了许久,如今定然是不肯松下来的。”
“小姐她怎么了?”赵时宴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何要一直喝药?”
修良低下头叹口气,“小姐她此前伤了身子。”
赵时宴扔了手中的鱼,看向望梅,“你说。”
赵时宴的语气有些不客气,但不知为何,看到他脸色的瞬间,望梅本能的不敢拒绝。
这个男子平日看着温和有礼,可此刻的他...着实有些强势。
“小姐以前中过毒,虽然我已经尽力弥补,但对身体终究有损,按理说她该好生休养,可实际上,她自中毒后一日也未休息过,这药都快喝了一年,但我看她脉象还是不好。”
赵时宴想起李瑶说过周曼在婚宴上吐血的事,想必就是那时候的事。
“毒是凌王下的吗?”
望梅看了看赵时宴,到底没有瞒他,“不是,小姐自己喝的。”
赵时宴拧眉道:“她自己主动喝的?”
“当时是迫不得已,不喝小姐就要嫁给郑王,所以...”
赵时宴沉声道:“所以她就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赌注,就为了那个凌王?”
话这么说也没错,但望梅总觉得怪怪的。
什么叫为了凌王?
小姐明明是为了将军府,为了南唐百姓!
赵时宴没等望梅反驳,就径直离开了伙房。
周曼正对着图经发呆,嘴唇不自觉的咬着,好似疼痛能带给她灵感。
门突然被打开,周曼猝然抬头,就看到赵时宴脸色不虞的走了进来。
周曼故意扇了扇鼻子,“好腥。”
赵时宴脚步顿住,缓了口气才拱手道:“小姐恕罪,我这就去换衣服。”
“你来做什么?鱼都处理好了?”周曼打趣道。
“还剩二十三条。”
周曼挑眉,“记得这么清楚?”
赵时宴从袖子中掏出一卷鱼线,“我一向喜欢精准,小姐,您是想知道石戟港有多宽吗?”
周曼看到那团鱼线就知道自己的难题解了。
“我怎么没看到你下鱼线?”
赵时宴情绪已经平稳下来,笑了笑,“您当时正在和江水玩,所以没看到。”
周曼:......
赵时宴就像没看到周曼气鼓鼓的脸似的,自顾自的把鱼线展开,很快就报上了一个数字。
周曼拧眉道:“几十万军队如何快速跨越这么宽的江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赵时宴收起鱼线,“确实极难。”
“可若是结冰...”
赵时宴惊诧抬头看向周曼,“小姐,您在说什么?”
周曼呼出口气,“没什么,只是想着万一长江结冰,那这天险也就不存在了。”
赵时宴淡声道:“樊州地处长江中上游,没有结冰期,小姐,您的担忧不会出现。”
周曼不准备和赵时宴说太多,于是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我就是瞎说的。”
“瞎说可以,别瞎做就好。”
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让周曼略感奇怪,“乔先生,你在暗示什么?”
赵时宴难得黑了脸,“小姐,您以前服过毒?”
周曼一顿,忙道:“已经解了。”
赵时宴轻轻吐出四个字,“望梅姑娘。”
“咳,确实快好了,望梅医术很好,如今只是剩了些残毒,只要多加调理就无事了。”
赵时宴拱手道:“虽然有些僭越,但您是我的主子,我还是希望您能保重身体,不要随意拿人命当赌注,您能答应吗?”
周曼在赵时宴略微强势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