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口,见血封喉。
过度的痛苦让他忍不住想要痛喊出声,他直接将自己手里的两个馍死死地塞进嘴里,不让自己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他背靠着牢房门,已经瞳孔扩散。
等到应卯的宦官,前来提审大理寺王少卿,才发现对方已经死亡,并且死后尸体还死死地堵着牢房门。
负责刑讯大理寺王少卿的宦官当场黑了脸,立刻下令,将值守和巡视的狱吏,全都押入大牢。指令才下达,不到一刻钟,就收到消息,负责巡视狱吏,已经被发现自缢在家中。
但是,尸检后才发现,这个巡视狱吏不是死于自缢,而是自缢之前已经被毒死了,大概是被粗暴地灌了毒酒,生前颌骨断裂。
负责审理此案的京城府尹,收到这消息时,面色沉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功劳不好拿,但是,没想到会这么烫手,这才将嫌犯收监第一夜,嫌犯就被灭口了。
可见这背后的水之深。
到目前为止,案件移交到他手上之后,不仅没有任何进展……他光想想,就冷汗直冒了。
他召来心腹,让他前往云县找黄县令,然后他则泡在天牢不出,他就不信,有他坐守天牢,还能出事!
京城府尹的心腹抵达云县县衙时,已经是辰时末了,县衙众人早已经提前到岗应卯。
黄县令带着众人,在临时证物房,处理那些文书,当他得知京城来人了。
他心知必定是京城府尹派来的人,恐怕【通敌叛国案】的嫌犯凶多吉少了。
他将自己手头的工作,移交给谢主簿,谢主簿做这些数据和图表整理已经有经验了,由谢主簿来处理,他比较放心。
移交完工作,黄县令才前往县衙前厅,会见京城府尹的心腹。
京城府尹的心腹见到黄县令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虽然内心焦急,但是,面上十分沉稳,将京城府尹交代的话语,原原本本地转述给黄县令听。
黄县令听完之后,沉思了片刻,“这个案件案情已经明朗,并且证据确凿,既然大理寺王少卿被灭口,那就证明背后之人开始紧张了,先从近期和那个巡视狱吏有接触过的人查起,与此同时,刑讯王御史,他是王少卿的父亲,知道的内情,必定相当多,然后请旨查抄王御史府邸,也许能找到新的进展。”
京城府尹的心腹见他这样说,就知道对方不愿意跟他一起回京城查案。
他又不傻,查案瞬息万变,一旦案情发生变化,黄县令现在的提示的价值,就会减少许多,这个案件的疑难点,不在刑讯上,而是缺少见微知着的掌舵人。
无论如何,他都得帮他的主子将黄县令请到京城,协理此案。
“黄县令,戴府尹老爷十分期望您能一起参与此案,这案件大部分线索和人证物证都是您收集的,您的才能非凡,本案若能破解,您功不可没,还请黄县令务必随奴一同前往京城,破解此案。”
他见黄县令不为所动,“黄县令,戴府尹老爷积累的政绩足以升迁,您年少有为,老爷一直很看好您接任府尹一职,”
当他发现自己提到这里时,对方已经神色没有任何动摇,就明白,眼前人视功名利禄为过眼云烟。
不过没关系,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如此,他想到了云县案件的传闻中,经常出现的谢主簿。
立刻转了口风,笑道,“黄县令,奴知道您品格高尚,不畏浮云遮望眼,但是,您应该为您的下属多多考虑,奴也曾听闻,这谢主簿年轻时,是风靡京城的探花郎,如今谢主簿已过而立之年,还龟缩在这县衙之内,未免太可惜。千里马难遇伯乐,您何不做一次谢主簿的伯乐,送他上青云。”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黄县令的神态,见他心神动摇,才继续说下去。
谢郎君年轻时,的确曾因才华与帅气而风靡京城。
但是,自从杀妻事件后,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就是血腥冷酷,疯狂而冲动,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当然,这腹诽他是半句也不敢说出来。
黄县令沉思了片刻,驳回了京城府尹的心腹的话语,不过,他倒是松口愿意前往京城帮忙破案了。
他不认为谢主簿在这里当主簿是因为政绩不足,谢主簿被皇帝钦点到云县任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职位低微,但是,他能从皇帝那封书信的字里行间,窥见,皇帝对谢主簿的信任。
他敢保证,这满朝文武百官,抓不出几个,比谢主簿还得皇帝信任的。
所以,他认为谢主簿之所以没有身居高位,恐怕是因为皇帝需要谢主簿在暗中为之办事。
黄县令看向京城府尹的心腹,“戴府尹处理案件的经验丰富,本官去了也只是锦上添花,至于谢主簿之事,还请慎言,他是本官的左膀右臂,本官在何处,他就在何处,你又何必妄加揣测。”
京城府尹的心腹面对黄县温和的目光,不知为了,有些后背发凉连忙点头致意,“是,是,是,黄县令您说得对,是奴脑子不清楚,该掌嘴!”
黄县令见他真的狠狠自打巴掌,对京城的心理阴影,悄然蒙上心头,在云县呆了才不到一年,日子过得太快活,他都差点忘了这时代森严规矩下的产物。
黄县令见对方打了两巴掌,便适时地阻止了,“你明白就好,本官也是提点你,为了你好。”他说完站起来,“走吧,迟恐生变。”
京城府尹的心腹听到这话,面带喜色,跟着一起出了县衙大门。
他们骑快马前往京城。
黄县令抵达京城天牢时,京城府尹已经在刑讯王御史了,这王御史可比王少卿要嘴硬多了。
几轮酷刑下去,还能咬紧牙关,直喊冤枉,不吐露半分案情真相。
当王御史看到黄县令时,有一瞬间,害怕得下意识往后仰。
等黄县令走近时,王御史看清对方面容,才悄然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