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被攻下时,林清也被压在床上。
“清也,你帮我。”
男人一身狼狈,握住林清也的手,低声下气乞求。
林清也眼睫微颤,茫然看向他:“你想把我送给时少帅?”
宋诚安点头。
“临城少帅带兵攻进阳城,父亲已经战败,无转圜余地。”
他面色痛苦,说的急切,“我虽也是少帅,手中没有任何兵权!临城少帅时惟樾喜欢漂亮女人,你委屈点,跟他一段时间,让他放过我。他喜新厌旧,换女人如换衣服,等他放过你,我们就结婚!”
“诚安哥哥,你安生躲在林家。等过了这阵风头,爹爹走货送你出城去北边,你一样可以好好活着。”林清也安抚他。
“这样和阴沟里的老鼠有什么区别!”
宋诚安不愿意。
他心中有怨气,更多的是害怕。
“时惟樾最是凶狠残暴!他砍下我父亲的头颅,还将他悬挂在城门示众!他找不到我,一定会将阳城翻个底朝天,找到我是迟早的事!”
他说:“清也,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林清也长叹口气。
过了半晌,林清也才缓慢开口:“宋诚安,我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有难,我自然会帮你...”
宋诚安大喜。
他脸上露出笑容,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他讲着计划,说着对他们未来的展望,活着的欲望大于林清也的委屈。
林清也勉强应付着,心一寸寸凉下来。
最后,林清也说:“阳城战后清扫,阳城督军府已易主。既然你心意已决,那等我收拾一番,随你过去督军府。”
宋诚安喜形于色,向她保证:“清也,你放心,我对你的心一如既往。”
林清也笑了:“你有这份心最好,我会记得。”
宋诚安点头,转身往门外走。
下一秒,枪声响起。
宋诚安身体一顿,满脸不可置信。
身体缓慢僵硬的想要转回来,可伤到的是要害,一击毙命。
人倒了地。
林清也手中的枪,滑落在地上。
萦绕在眼底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线的珍珠落下。
泪水布满整张脸颊。
她流了泪,却没有失声痛哭,没有狰狞。
脸上的柔弱尽数消失,只剩下冷漠疏离。
脚步微凝,她一步步走得艰难。
蹲在他的身边,抬手将他的眼皮阖上,掩去他眼底来不及抹去的震惊。
林清也说:“宋诚安,你说临城少帅狠戾残暴,难道我不知?我知,却还是将你藏起来,因为你是我的青梅竹马,我愿意豁出去帮你一把。
就算你父亲头颅被示于城门之外,我也没有同你大难临头各自飞。我顾念情谊,可你又是如何对我。把我送出去,他是先看上我,还是先判我包庇罪?还是判了罪,我还要成为他的妓女?”
她轻轻的笑起来,笑宋诚安天真。
一方督军之子,却如此天真,以为女人可以解决问题。
传闻说临城少帅时惟樾爱美色,可也说他手上的女人都会被他玩死。
传闻说他凶狠暴戾,更多的是他性格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什么,是不是笑里藏刀。
这是地盘,不是生意。
她和宋诚安一起出现在时惟樾面前,是公然承认林家包庇前阳城少帅。
她不会拉整个林家陪葬。
宋诚安想要将她送出去,是想让她为了救他去当别人的妓女。
她不是货物,也不会为男人昏头。
宋诚安靠不住,不是她想要,她就无需再为他费心费力。
留着宋诚安,本身就是隐患。不费心费力,就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林清拎得清事情轻重缓急。
十几年交情付诸流水,是很残忍,也是现实。
如果可以,林清也也想要宋诚安活着。可他将她的性命、她父母的性命置身事外,注定不是一路人。
阳城被攻下时,父母正巧外出走货,不在阳城。
城门警戒,他们暂时回不来。
他们不知情,回来后在临城少帅的怒火下被牵连,林家满门都是死。
比起自己的阿爸阿妈,宋诚安没这么重要。
程管事闻声赶来。
他敲门:“小姐,小姐,您在吗?”
“进。”
程管事开门进来。
宋诚安藏进林公馆,只有程管事知道。
看见屋内这一幕,他立刻紧张的关上房门:“小姐,这……”
“程伯,劳烦您亲自去清理宋诚安房间的痕迹。”
林清也抹去泪水,深吸口气才站起身,“我让您办的事,办得如何?”
“办好了。老爷夫人不在家,部分资产动不了。能动的钱,全部都存到了汇丰银行,少部分换成金条。”程管事说。
“做得好。”
林清也余光看了眼地上没了气息的宋诚安,嘴唇颤了下,最后还是恢复平稳。
她自言自语,“你只要愿意等,我就有把握将你送出城,你何苦要这样做,平白折损我们的情谊。”
程管事在林公馆做事多年,是个精明人。
他说:“小姐为少帅……宋先生做足了打算,愿意为他携全家一同离开阳城,没想到造化弄人。”
“都过去了,现在有个棘手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