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惟樾略带讥讽,“人前要你过来就过来,乖得像只小兽。利用完了,转眼当我是洪水猛兽么。”
林清也:“……我怕我靠近点,你又说我肖想你。”
“你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是我女人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小心谨慎。”
时惟樾不屑的嗤了声,“我当什么事堵了半天过不去。这么点事,也值得你花时间磨蹭么。”
“孙康他揪着不放,我走不了。”
从那个环境逃离,林清也放松不少。
她咬着唇,替自己辩解,“官高压一头,更何况他叔父是阳城市长,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我拿枪震慑他,他就算是个纨绔,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怂包。何况,我也要为替我说话的朋友考虑。”
说到朋友,她想到逃离的康幻巧。
没想到那个当口,康幻巧跑了,头也不回。
尽管之前已有预兆,看清了这个人,她跑的那一刻林清也还是如坠冰窖。
想来,绮烟应该和她一样的想法。
时惟樾敏锐察觉她的落寞。
他坐得笔直的身体,朝她的方向偏了一些,头枕在椅背上偏头看她:“脾气大了,说你一句还不乐意了。”
“不是。”林清也闷闷道。
时惟樾等着她说。
林清也本来不想说。
但不知怎么的,倾诉欲突然涌上,她说了康幻巧的事。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她会当众说这样蹩脚的谎言。”林清也垂头丧气,心中万般苦涩。
“人一旦长大,纯粹的关系会变少,这是人之常情,你要学会接受。”
时惟樾的目光,静静的停在她的脸上,“等你成长,你就会发现,维持利益才能保证关系的长久。”
林清也问:“我该理解她?”
“有的时候,掺杂利益的交情不算是坏事,关键是站位。”
时惟樾道,“她和你之间没有纯粹的情感,也不能给你带来任何利益,你无需理解她。你做错了一件事,不该给她机会。导致你难堪的不是她,是你的优柔寡断。”
林清也沉默。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了口。
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近乎于呢喃,时惟樾没有听清。
林清也转过身子,头贴在车窗上,眼睛毫无焦距。
双手置于胸前,想要将自己缩成一团。
她一身沉重。
一颗心,像是浸泡在水里,沉重不堪。
“……师座,我今天是不是给你添了麻烦?”她又开口问他。
“不算麻烦。”时惟樾言简意赅。
“师座……”她又叫他。
时惟樾不喜欢她这样的声音,当即皱着眉头问她:“林清也,你这样气若游丝,是在叫魂?”
她静了一瞬,又开了口:“时惟樾……”
这次是叫他的名字。
时惟樾实在不喜欢她这样没有一点朝气的样子。
刚要伸手将她提着甩两下,林清也却突然看向他,对上他的眸子。
她突然掉了眼泪,带着挣扎和痛苦:“时惟樾,是不是我足够强大,幻巧今日就不会这样决绝的离开了?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对不对?”
时惟樾的不爽,全化在了空气中。
他觉得她不是看不开的人。
之前的几次接触,他一直认为林清也是有慧根,一点就通的女人。
她有点小聪明,是可塑之才。
可没想到,她钻了牛角尖。
眼泪簌簌而下,林清也再也保持不了以往的沉静。不管此时身在何方,只想发泄自己。
她毫无顾忌的嚎啕大哭。
时惟樾拍了拍前座,司机下了车。
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各靠在车门一处,时惟樾后背贴在车门上,看着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哭的不能自已。
他的心仿佛也有一双无形大手,悄然揪紧。
接二连三被亲近之人背叛,林清也心中积压了太多的委屈。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副官谭耀森处理好事情,准备上车。
司机将他拦下。
他无声的指了指车内。
林清也哭了很久。
从放声大哭,到低声啜泣,终于将这两个多月的委屈痛苦发泄出来,心情也好受许多。
清醒过来,才想起还在时惟樾的车上。
他还在她对面。
小心的看了眼时惟樾,见他脸色不算太差,一颗心也悄然落地。
时惟樾扯了纸给她。
“谢谢师座。”她擦拭眼泪,心中感动。
“吵死了,听得我头疼。”时惟樾说。
林清也:“……”
那点感动,瞬间烟消云散。
时惟樾靠在车门,闭目养神。
他的眉头蹙成了川字,似乎真的被她吵得头疼。
林清也偷偷瞧了他好几眼,试探性的问:“师座,你头疼吗?”
时惟樾嗯了声。
“……我给你按按?”她试探性问。
毕竟自己是罪魁祸首。
何况,时惟樾前面帮了她,替她撑了腰,她对时惟樾很感激。
他的救场,让她后顾无忧。
她的朋友,也不会被孙家刁难。
时惟樾缓缓睁眼,一双眸子深邃望不到底:“你会?”
“会一点点,我给我阿爸按过。”
时惟樾调整了姿势,背对着她。
林清也擤了擤鼻子,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
手指微凉,贴在他的太阳穴上。
“师座,这个力度可以吗?”林清也低头问他。
她哭了许久,声音有点哑。
为了不打搅他,她还刻意的压低声音,想让他感觉更舒适。
时惟樾却微不可闻的蹙了蹙眉。
“林清也,别捏着嗓子说话。”
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耳后,他顿了下,又说,“别在我耳边吹气。老实点,不然剁了你的手。”
林清也低头看了眼:“……我的手很老实。”
时惟樾:“你心思不老实。”
林清也:“……”
林清也不想和他多说话。
时惟樾这张嘴,三言两语就能成功将她心里的感激抹灭。
她坐直身体,尽量远离时惟樾。
她担心时惟樾一个不爽,要把她心挖了。
时惟樾却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