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沉默,时惟樾对此更加肯定。
“戳穿心思,说不出话?”
哪是说不出话,那是不想说话!
林清也循着他的声音,偏头朝向他的方向:“师座,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自恋?”
怎么这么能幻想?
时惟樾扬声:“我自恋吗?”
“没有,师座!”旁边响起人的声音,一个接一个都是否认。
林清也:“……”
哪有人当场问的?
她想死遁。
“看来是没有。”时惟樾反问她,“你觉得我自恋?”
“好像有……”
“嗯?”
林清也肩膀一缩,立马改口:“……倒也没有。”
她欲哭无泪。
她是真摸不清时惟樾这个人。
时惟樾的脸,总是带着冷漠疏离,让人觉得他高不可攀。可他的眼睛,时常带着促狭,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林清也看到他,下意识会觉得他惜字如金。
恰恰相反,他长了一张很毒的嘴,一张口总能让人无话可说。
可是,时惟樾不是说,对他有想法的女人都会死吗?
几次三番,他都容忍了她。
她好奇问:“师座,你认定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沉默半晌,久到林清也以为时惟樾悄无声息离开了他,她摸黑往旁边探了下。
“师座,你还在吗?”
手碰到衣料,林清也悬着的心放下来,“你在旁边,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走了。”她小心抱怨,紧接着手腕再次被人攥紧。
时惟樾问:“你很想死吗?”
林清也慌忙偏头。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却能感觉到时惟樾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能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
“不想啊。”谁会想死?
时惟樾又问:“跳过楼吗?”
林清也猛地往后退一步:“……师座,我就随口一问,不是在提醒你杀了我。”
时惟樾:“跳下去。”
林清也:?
跳楼这事,他竟然说的这样云淡风轻?
“时、时惟樾,杀人还要这样大费周章吗?”
林清也懵了,呆立在原地,“亲手杀人已经满足不了你吗,竟然想出让我在你面前自杀这种残忍的法子!”
“谁让你自杀了?”
“这还不是自杀?”林清也简直要崩溃,“不让我自杀你让我跳楼?”
她跟着他跑来南京,替他办事,吃力不讨好就算了,转身就让她跳楼!
他带她来饭店,不是为了休息,就是给她腾个跳楼的地方吗?
她才不想死在南京!
话音刚落,身后有悉簌声。
林清也刚转过头——这回她看清了——几个军官将枪背在身后,一个接一个的跳了下去。
他们训练有素,跳下去几乎没发出声响。
林清也错愕的瞪大眼睛。
不是,这些人听时惟樾的命令已经到不顾性命的地步了吗?他让跳下去,这些人就一个接一个的蹦下去了?
这可是二楼!
摔不死,那也要落个残废啊!
林清也扶着窗框往下看,什么都看不到。
她一阵心惊。
“姚督军派人跟踪我们,就守在饭店门口。你现在不走,是等着他明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要钥匙吗。”时惟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
“啊,不是让我自杀?”
“……”一阵沉默过后,时惟樾不耐烦道,“林清也,我闲的无聊看你自杀?有这个功夫看你墨迹,把你推下去更爽快。”
林清也:“……”
她再次向外看了眼。
这里应该朝向的后花园,路灯没有开,漆黑见不到底,更是恐怖。
她忍不住强调:“师座,这是二楼。我一个普通人,那不叫跳下去,叫摔下去。”
“出息。”时惟樾冷哼一声。
他将她挤到一边,翻身跳了下去。
林清也目瞪口呆。
就……这样跳了?
时惟樾在下面叫她:“林清也,跳下来。”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到她耳里。
林清也想也没想:“我不要!”
“那你留在房间里。”
时惟樾说,“等天亮,姚督军找上门,你去应付他。那时我人已经不在南京,你叫破嗓子都没人来救你。”
林清也扶住窗框,身子愠怒的往下探:“时惟樾,你威胁我!”
“不是你惹出来的?”
细碎的笑声从他的唇角溢出,声音也夹杂着淡淡的笑意,“怎么,希望我留在这里,明天再当着他面演一场出尔反尔?”
“你这样走不也是出尔反尔吗?”
“大林留在这里,他会帮我处理。”
林清也问:“我腿会不会断掉?”
“不会。”
“手呢?”
“不会。”
“真的不会死吗?”
“……”
长久的沉默。
窗台下面的人,突然深吸了口气,失了耐性:“林清也,你再多问一句,我会亲手把你的手脚弄断。”
下一秒,林清也手脚麻利的爬上窗台,一鼓作气的跳了下去。
她闭紧眼睛。
想象中的断胳膊断腿没有,她被稳稳接住,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
林清也紧张极了。
一两秒的功夫,也足以让她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侧。
“太恐怖了……”她快要哭出来。
时惟樾的手一顿。
林清也的声音,落在他的耳里,软软的像是呢喃,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托着她后背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林清也没有察觉,她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下意识扒紧时惟樾,腿也用力夹着他的腰。
还好,到底没让她真正的跳。
沉重急促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在这寒冷的夜里更加清晰,热度也节节攀升。
心中似乎聚集了一团火。
那团火,让他口干舌燥,有逐渐向下的趋势。
又很莫名,时惟樾想到之前在车内的吻。
林清也的唇,和她现在的声音一样,很软。
这女人……
这个时候还不忘勾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