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是坐上秋千。
林清也只有小时候和阿爸阿妈一起坐过,从没和其他人一起过,还是跟时惟樾这样有压迫感的男人。
他身形高大,并不消瘦。
两人共坐一个秋千,手臂贴着手臂。
林清也有些局促。
嘴唇有些发干,她不自觉的舔了舔下唇,偷偷看了时惟樾一眼。
时惟樾察觉到她的目光。
“偷偷看我做什么。”
他嫌弃的捻开她的手臂,让她放在腿上,“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小心翼翼。林清也,你什么时候也开始长脸皮了?”
林清也不解:“长脸皮?”
时惟樾嗯了声:“旁边有人,还知道避讳了。”
林清也:“……”
她哪是避讳,她是身边坐了一尊大佛,心里惴惴不安。
这尊大佛丝毫没有意识到,悠闲的坐在秋千板上。一双修长的腿自然舒展落下,无处安放。
谭耀森在后面推。
起初,他推的力度不大。
时惟樾敷衍的将腿抬起来,每次到最低点,他那双腿自觉当起了刹车,总是来一个戛然而止。
几次下来,林清也不觉得他们在坐秋千。
“时惟樾,你的腿能不能屈起来?”她很是无奈。
时惟樾斜睨了她眼,不爽的冷哼了声:“还有你教育我的时候?”
林清也起身:“那我不玩了。”
人才往前走一步,衣服被人拽住,她被迫往后退了两步,重新被时惟樾按在秋千板上。
秋千随着她的动作,大幅晃动。
林清也一个踉跄,差点随着秋千的晃动从后面翻下去。
那声惊呼还来不及出口,时惟樾眼疾手快从后环住她的腰,握紧另一边的绳索,稳住秋千。
他的手,刚好覆在她的手上。
时惟樾的心,莫名缩了下。
猛烈的皱缩,不知是心惊她要摔倒,还是被掌心下的触感所悸动。
掌心下的手,微凉,却异常柔软。
他下意识想握紧点,那只手像只泥鳅一样已经从他的掌下钻出,往下握了一截。
时惟樾的手,顿时空落落。
他顿了下,而后神色自然松了手。
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林清也惊魂未定,不断拍着自己的胸脯。
“哪有你这样强人所难?”
她心中怨言颇多,忍不住道,“要玩秋千的也是你,不好好玩的也是你,不让走的还是你!我又不是你的兵,你天天给我下命令!”
“让你玩个秋千还为难你了?”
时惟樾啧了声,不以为意道,“动不动就不玩了。你这样的当我的兵,每天都要多操练几个小时。”
林清也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乖一点。”时惟樾摘下头上的军帽,压在她的头上,“老实坐着,怎么没见你听话的时候?”
林清也更烦躁了:“你给我戴它干什么?”她抬手就要摘掉。
她盘好的头发,被他这样一弄,差点要散掉。
副官谭耀森在后面说:“林小姐戴军帽也好看,特别英姿飒爽,像花木兰呢!”
他一夸,林清也手一顿。
时惟樾的眼神,也转过来。
他给她戴军帽没什么心思,只是随手一放。墨绿色的军帽和她身上木槿紫色的旗袍并不算协调,甚至有些突兀。
军帽不如太太小姐们常戴的宽帽,军帽的帽檐遮不住她的眉眼。
林清也的脸,乍一看总会让人产生错觉,认为她是个娇弱楚楚可怜的女子。
这顶军帽给她的柔软添了几分坚硬,她弯弯的柳叶眉被渲染,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那双眼睛也黢黑明亮,让他眼前一亮。
柔软和坚硬的碰撞,莫名顺眼。
时惟樾笑了下:“还挺合适。”
林清也错愕的看了他眼,脱口而出:“还有你主动夸人的时候!”
空气一静。
这句话,摸到老虎胡子。
时惟樾眼神一凛,脸上的表情收放自如。
很快,他再次恢复生人勿近的淡漠疏离,冷冷道:“夸你也不行,不夸你也不行,你倒是挑上了。林清也,我还得顺你心意说话?”
林清也:“……”
谭耀森立刻插话:“师座,林小姐,我来给你们推秋千。”
“不玩了。”“不玩了。”两人同时开口。
紧接着,两人默契的站起身。
林清也拿下手中的帽子,塞进时惟樾的怀里,气鼓鼓离开后花园。
时惟樾看着她的背影,嗤了声:“看见没,脾气比我还大!都敢撂下我先走!”
谭耀林听到,小跑过来:“师座,林小姐对你可是大不敬!”
“你也看出来了?”时惟樾凉凉道。
“是啊,师座,林小姐总是给您脸色看。”
谭耀林说,“依属下看,咱们军营里培养的女人更乖巧听话。师座只想要个办事的女人在身边,林小姐这样以下犯上并不合适。”
旁边的谭耀森一听,后背发凉。
他悄悄的用胳膊肘撞了谭耀林一下,示意他别说了。
谭耀林却不为所动。
上次大森还说师座喜欢林小姐,他可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师座多嫌弃林小姐靠近他!
时惟樾听完,突然笑起来。
“你说得对。”
他重新将军帽戴上,往主楼的方向走,兴致盎然道,“走吧,去教育一下这个小辣椒,让她以后乖一点。”
“是!”谭耀林应下,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啊?教育?”
他一头雾水抬头,时惟樾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留下他在原地,二丈摸不着头脑。
他有些捉摸不定:“师座说教育林小姐,让她以后乖一点,是还要留着林小姐?”
他是建议师座换掉林小姐,怎么师座看起来如此有闲情逸致?
好像他的提议,只是给了师座一个教育林小姐的机会。
师座不像去找林小姐麻烦,有点……宠溺?
谭耀林不敢想,“大森,师座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觉得呢?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师座喜欢林小姐?”
谭耀森没好气在他后脑勺拍了下,“你是觉得林小姐不好?”
“没有啊,我觉得林小姐好啊。”
谭耀林说,“我就是没看出师座喜欢林小姐。他一会对林小姐笑,一会又凶林小姐,怎么也不像喜欢。”
“你看师座什么时候对女人笑了,又什么时候有心情凶女人了?”
谭耀森恨铁不成钢,手指在他脑门上重重戳了几下,“你以后要是有喜欢的女人,肯定和师座一样,朽木不可雕!”
谭耀林沉吟了下。
确实,别的女人上赶着来,师座都是毫不留情扔出去,或者直接要命。
林小姐在师座面前,确实蹦跶太久。
“师座真的喜欢林小姐!”他心中又肯定了。
有了这个认知,他惊叹不已,甚至大跌眼镜,“大森,这种时喜时怒,就是喜欢的样子?”
谭耀森不想理这个蠢货。